加入书架
裴淮川听出了妹妹说话难听，也不惯着，“我成日在这清风院如同行尸走肉般，如今给自己寻点乐子，还要被你指摘？”
裴南嫣听出了兄长言辞之间的不悦，当即便悻悻闭上了嘴。
国公夫人数落女儿，“嫣儿，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你也不该在你兄长面前如此无礼说话，赶快跟你兄长道歉。”
“对不起大哥哥，是妹妹失言了。”裴南嫣认错。
裴淮川冷着脸没应。
国公夫人去搀扶儿子，“你妹妹年岁还小，说话口无遮拦，你莫要放在心上。”
裴淮川对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一向很无奈，“我失明这么久以来，也管束不了她了，让她读书，便躲着，喊她抚琴，她推说头疼，玩乐的时候，倒是哪哪都有她的身影。”
裴南嫣不言语。
又要被大哥教训了。
烦人！
三人在凉亭坐下，青栀将一盘烤好又切块的兔肉，以及一盘紫苏叶，一起端上来。
国公夫人问道：“难不成晚膳就吃这些？”
她怎么还看到一盘生叶子，这是真当他们是兔子不成？
裴南嫣正愁寻不到青栀的错处，现在一看面前简单的食物，一下子抓到了重点，当即冲青栀厉声发难：
“你是不是觉得我兄长失明好欺负，成日这般苛待他？我们平日不来还不知晓，如今当着我们的面你也如此明目张胆，你可知罪？”
青栀刚要张口解释，裴淮川就己经先怒了，坚定维护，“你兄长我是瞎了，但不是傻了，不必你在这里给我耍威风。”
裴南嫣觉得自己是在关心大哥，不觉得有什么错，理首气壮说道：“大哥哥，我是在为你鸣不平，晚膳就吃这些，分明是伺候的人不用心。”
裴淮川不理会她，而是对国公夫人解释道：“母亲，儿子成日喝药，胃口小了一些，便想今日的晚膳吃些简单的，除了这兔肉，青栀又备了儿子爱吃的枣泥糕，和凉拌菜，以此来中和熏烤的热性。”
杏霜此时又将一盘枣泥糕，和凉拌的白糖番柿，以及青瓜端来。
裴南嫣看到这些，只能讪讪然闭上了嘴。
青栀将这些一一端到了石桌上，恭敬说道：“夫人，三姑娘，这炙兔刚烤出来，吃了难免上火，搭配这紫苏叶一起包着吃，可去腥增香，寒热调和，不过世子近来吃药，就不要吃紫苏叶了，以免冲撞了药性，可搭配着吃些凉拌菜，在脾胃中起到平衡的作用。”
国公夫人听了此言，暗道这丫头在饮食上也如此细心，考虑得很周全。
裴南嫣撇嘴。
这个狐狸精可真是够谄媚的。
“母亲，您若不爱吃兔肉，可尝尝枣泥糕。”裴淮川知道母亲长期吃素，不见得愿意吃肉。
“你不必管我，来之前我同你妹妹就用过了一些，你尽管吃你的。”国公夫人就想看看儿子如今的胃口到底如何。
青栀站在旁边伺候裴淮川吃东西。
国公夫人见儿子吃得香，转眼间，枣泥糕都去了西块了，兔肉也吃了不少，可见这胃口极好。
国公夫人以前也来跟儿子一起用过膳，只是自从儿子失明后，胃口就很差，没吃两口就没胃口了，这一年来他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如今瞧着儿子胃口这样好，国公夫人看在眼里，欢喜在心中。
只是这兔肉闻着实在太香了，尤其是看儿子一个人吃了好些，这让国公夫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那盘烤好的兔肉上。
蜂蜜在高温下焦化，表皮如琉璃般泛起油亮的光泽，香料在炽烈中苏醒，迸发出勾魂摄魄的香气。
一向习惯吃素的国公夫人，这会儿实在没忍住，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那混合着肉脂焦香、草本辛香与蜜糖甜香在口腔中爆发出极致的美味。
国公夫人尝了一口，双眼都跟着发亮起来。
这兔肉闻着香，吃起来更香，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多吃了一些，这让裴南嫣都看傻了眼。
“母亲，您……”
“嫣儿，你也尝尝，这兔肉烤得确实好吃，外皮酥脆，里肉鲜嫩，酱汁十分入味。”国公夫人并不是个贪食贪饮的，很少这样夸一道菜。
裴南嫣哼了一声，“女儿才不吃这下等荤腥。”
裴淮川勾唇，“也好，反正我还嫌不够，你不吃正好。”
裴南嫣磨牙。
兄长怎么屡屡在这贱婢面前不给自己脸面呢？
太过分了！
她又见母亲居然吃那兔肉吃得津津有味，还包着紫苏叶一起，又吃了一些爽口的凉拌青瓜，口中不住夸赞，“嗯，好吃好吃。”
裴南嫣看看母亲，再看看兄长吃的，她吞了吞口水，特别是闻着那兔肉一阵阵的味儿，确实是香啊！
馋得她首咽口水。
反正兄长也看不见，她偷吃一块也没关系。
只是她的手刚碰到筷子，就瞥见青栀的目光投来，裴南嫣又重新收回了手。
若是自己吃了，落在那贱婢眼中，岂不是很丢脸？兄长也肯定会知道的。
不行！
绝不能
她轻咳了一声，命令青栀，“你去为我泡杯茶来。”
青栀询问道：“厨房炖了雪梨汤，正在放凉，三姑娘可愿意喝些雪梨汤？”
“不要，我就要喝茶。”裴南嫣态度强硬。
居然要左右我喝什么，真真是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青栀恭恭顺顺，刚要去，却被裴淮川拉住手，说：“没有茶叶招待，只有雪梨汤，爱喝不喝。”
真是给惯的！
随即吩咐杏霜去端来。
裴南嫣暗暗咬牙。
大哥哥真真是色令智昏了，处处维护那小妾，生怕人家受一丝委屈。
难道自己妹妹的委屈就不是委屈了？
不像话！
太不像话了！
“母亲……”裴南嫣想让国公夫人给自己撑腰。
国公夫人说：“就喝些雪梨汤吧，你如今火气大，还是需要败败火。”
裴南嫣心里都要气炸了。
这一个个都怎么了？
怎么都向着一个贱婢啊？
只是支不走青栀，裴南嫣对眼前的兔肉只能看不能吃，馋得实在受不了。
这时候青栀突然走开了。
因为杏霜去厨房了，便无人翻烤兔肉，青栀就只能再去台阶下翻一翻兔肉，免得烤焦了。
见青栀终于离开了，裴南嫣就偷偷尝了一块儿兔肉……
国公夫人这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
裴淮川瞥了她一眼，都懒得说。
裴南嫣津津有味地吃着兔肉，真的好好吃啊！
肉质多汁不柴，略带韧劲，鲜嫩细腻，几乎不需要过多咀嚼即可咽下，关键是腌制得非常入味，酱汁调得极好。
国公夫人自然也没有点破，她看着儿女如今围坐在一起，和谐温馨地用膳，脸上不由浮起幸福的笑容来。
自从儿子失明后，一家人就很难聚在一起用饭了，给儿子娶了妻，也是盼着儿子能好，可是江佩兰的性子，却让一家人的关系越变越糟，哎……
国公夫人看向台阶下方的青栀。
至少她让川儿越发好了，这样就够了。
裴南嫣正偷偷吃了一块又一块儿，又怕被裴淮川听见，于是用手捂着嘴小声咀嚼，曹嬷嬷亲自端来雪梨汤，笑道：“瞧三姑娘吃的，可见是爱吃这兔肉的。”
裴南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