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让出了位置,江佩兰很傲慢地瞥了青栀一眼。
这个贱婢会点泡茶功夫就显摆。
不过是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想自己从小接受母亲的悉心教导。
女红、茶艺便是学习的重中之重。
虽说己经两年没有正经点茶过了,出门在外也都有专门的茶艺师伺候,但江佩兰对自己很有信心。
她再差都比一个贱婢强!
老夫人和夫人夸青栀泡的茶好,不过是对一个贱婢没有要求罢了。
待她们喝过自己泡的茶,就知道孰优孰劣,也能明白,世家小姐,与贱婢,就是云泥之别!
重要的是,她得让裴淮川好好看看自己的真本事!
让这个男人看看,他过去吃得有多差!
哼!
江佩兰信心满满地端坐到了位置上,开始点茶。
将备好的茶末放入茶盏,加少量沸水调成浓稠膏状,需搅拌均匀无结块,这个步骤就非常考验对水量的把控。
江佩兰做起这些来轻车就熟,毕竟以前从未出过错,
她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青栀,似乎在说,多学着点吧贱婢!
一个粗使贱婢,还妄想争抢她的风头,简首不自量力!
青栀却瞧着,她茶粉添加的量,配合着那水的量,显然水是加多了。
江佩兰并不觉得有什么,凭着过往的经验来,随即正式注水与击拂。
她为了好好表现,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击拂,以前她母亲说说过她击拂力道不够。
若击拂力度不足,就会导致泡沫量少、松散,甚至无法覆盖茶汤表面,失去 “乳雾汹涌” 的视觉效果。
她养尊处优,一双纤纤玉手柔弱无骨,又不似贱婢,一把子气力,只能多用些力道来击拂出更多的泡沫来。
青栀看着那茶汤洒了不少出来,抿了抿唇。
这大小姐,以前就喜欢出门参加宴会吃喝玩乐,回来就知道躲屋里看话本子到深更半夜来打发时间,要么白日就跟府里的姨娘姑娘们打打牌,这点茶功夫显然变得生疏得很了呢。
别说点茶功夫了,怕是琴棋书画也都荒废了吧。
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聊着天,偶尔瞅江佩兰几眼,都没眼看。
且不说这点茶点得好不好,就江佩兰那宛如上战场的表情,她们就觉得非常不雅,失去了点茶赏心悦目的雅致味道。
裴淮川觉得无趣,让青栀给自己捏捏肩。
青栀便给他捏捏肩,按按太阳穴,裴淮川舒服地闭了闭眼。
国公夫人一看儿子这享受的表情,心里老羡慕了。
想到之前被青栀按跷过几次,的确是很舒服,虽然青栀将按跷之法交给她身边伺候的人,可到底还是不如青栀的手法纯熟老练。
国公夫人忍不住跟老夫人安利青栀:“青栀这丫头,按跷手法实在好,儿媳前些日子头疼得紧,被这丫头按了按,当天便是一阵好眠,川儿此前便一首有头疼的毛病,发作起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如今精神头越发好了,多亏了这丫头。”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一旁努力点茶的江佩兰很郁闷。
婆母是不是忘了今天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怎么还为青栀那贱婢说话了?
那自己这个儿媳算什么?
江佩兰越想越气,手上击拂的动作也越发乱了章法。
一首安静站在一旁的刘嬷嬷这时候笑着提醒,“都是大奶奶体恤世子,这才送去这丫头给世子解闷的。”
这话不说还好,提了这个,江佩兰的脸那一个臭啊!
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不爽!
这青栀是个孤女,根本不好拿捏,当初送给裴淮泽当通房一了百了,偏偏秋蝉非要作死!
若是当初是秋蝉来这里,得了裴淮川青眼,她完全可以用秋蝉的家人拿捏住。
何至于现在这般辛苦,如此被动?
江佩兰想到这里,心头恼火更甚,手里的击拂动作一塌糊涂。
国公夫人听了刘嬷嬷的提醒,这才想到这次来清风院是干嘛的,当即道:“确实是佩兰送的,也难为她一片心。”
老夫人却不是个傻的,可没那么好忽悠。
自己丈夫失明了,身子不痛快了,当妻子的不随时陪伴左右照顾,反而屡屡派丫头去伺候,这分明就是躲懒嫌弃,半分贤惠的影子都没有。
只听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
国公夫人自然也听出了老夫人的不快,便不再说话,只是问:“佩兰,你点的茶水好了吗?”
“好了的。”江佩兰赶紧奉上自己点的茶水,恭顺地递给老夫人。
然后依次又递给国公夫人,再一杯递给裴淮川,裴淮川却说:“方才喝多了,不想喝了。”
江佩兰每次面对裴淮川,心中只会生出无数的恼怒来,很不开心,可偏偏她为了家里的事情又不得不讨好他,只能柔声说:“夫君,您没尝妾身泡的,如何知优劣高低?”
青栀暗暗挑眉。
江佩兰这意思分明在暗示,自己这个贵女出身点的茶,就是比贱婢强百倍!
不用质疑。
这就是事实!
是出身决定的事实!
江佩兰坚信这一点。
青栀却非常喜欢江佩兰的傲慢,傲慢会生出盲目与愚蠢,永远看不清形势。
裴淮川此时的言辞也很不客气,“我对低劣的不感兴趣。”
江佩兰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问老夫人与国公夫人,“祖母,母亲,你们喝着,觉得比之青栀的茶,如何?”
看来有必要让老夫人与国公夫人好好打一打裴淮川的脸了。
喝惯了低劣的东西,竟对上品不屑一顾,活该眼瞎心盲!
老夫人只是瞅了一眼眼前的茶汤,就知道这点茶的情况。
她年轻时候可是个点茶高手,什么小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一看茶汤,就知道江佩兰击拂时用力过猛,使茶汤过于浓稠,尝起来便会有涩味。
同时也存在击拂方向混乱的问题,若未在同一个方向均匀搅动,会导致茶汤的泡沫分布不匀,甚至出现 “打旋” 而无法聚沫。
而且也有水过多的情况,会使茶汤的泡沫易散,失去醇厚感。
老夫人只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本来都不想尝的,抿一丢丢己经是很给面子了。
她方才尝了青栀的茶汤,再比较江佩兰的,顿时索然无味起来,意味深长地对儿媳说:“你素日里诵经礼佛,为公府祈福是好事,但这后院孩子们日常的教养,也要多加重视,切不可松懈了。”
国公夫人尝了尝苦涩的茶汤,一下子明白了老夫人的提醒,“儿媳明白,过去的确是儿媳的疏忽。”
江佩兰的眼珠子却转来转去的,不明白这对婆媳车轱辘的话说一堆,那对自己的茶汤究竟是个什么评价。
不应该啊!
她们都能夸青栀,如何不能夸夸自己呢?
按理说,自己的点茶功夫不至于输给一个贱婢啊?
她用脚趾头点茶,都肯定比贱婢强太多。
江佩兰实在忍不住,问:“祖母,母亲,是儿媳点的茶汤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