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格拉蒂丝大人，就是这里。”
维尔贝把格拉蒂丝带到一个布置了重重结界的林间空地。
空地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银色盆子。
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液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波粼粼，给人一股神秘而又梦幻的感觉。
待维尔贝退到结界外，银色的光华自盆中涌出，在半空中逐渐汇聚成一道人影。
正是格拉蒂丝所识的前大守护者，阿洛依修斯。
“许久不见了，小格拉蒂丝。”
阿洛依修斯是一个年龄超过100岁的精灵老者，精神依旧矍铄，双目看上去炯炯有神。
他身上穿着比较朴素的衣装，没有任何受苦受难的迹象，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被关进王庭天牢的罪犯。
格拉蒂丝连忙松了一口气，欣喜道：
“许久不见，阿洛依修斯阁下……你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
两人自然是相识的。
阿洛依修斯从自家父亲那里接过大守护者一职，已经有二十年了。
当初挖掘提拔格拉蒂丝，并在后来把她举荐到长老会的人，也是阿洛依修斯。
用布莱恩的话来说，两人就是座师与门生的关系。
曾经的格拉蒂丝，也的确非常崇敬阿洛依修斯以及大长老埃里克等高层……可那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所表现出来的敬仰，都不过是装的。
但阿洛依修斯没能看穿这一点。
见格拉蒂丝即便知道自己下狱一事，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和关心，他微微点了点头，才故作不满地说道：
“唉……平安是平安，但也没多好，埃里克那老混蛋这次估计是铁了心要让我难堪了。”
这其实是他的进一步试探。
埋怨完，他悄然抬头，入目就见到了格拉蒂丝难过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阿洛依修斯阁下，你真的和埃里克大人闹翻了吗？”
阿洛依修斯不禁在心中窃笑。
这非常符合他对格拉蒂丝的认识，天真淳朴，好欺骗，好操纵。
当初将格拉蒂丝捧上守护者，还在国内大肆宣扬，他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也不想的，但埃里克那个老混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你是不知道……”
阿洛依修斯把世人皆知的，大长老埃里克做的荒唐事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光是讲事实，就足以展示出埃里克是有多么不得人心。
而就他所知，格拉蒂丝不仅性格保守，还天然爱护民众——而这正是阿洛依修斯重视她的原因。
传统的统治者，如大长老埃里克，以及同样当过大守护者的他父亲、爷爷、曾祖父……向来都是打心底鄙视那些被压榨的普通民众，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人。
但阿洛依修斯不一样。
他深知这些普通民众单个拎出来没啥用，如果能凝聚到一块，就如同洪水一样，能够轻易掀翻任何一艘大船了。
你说这个世界有魔力，强者无比强大根本不可能被蝼蚁撼动？
对，但也大错特错。
在精灵国内，一个正常猎手，可以轻松打倒十个平民。
一个精锐猎手，可以轻松打倒五个普通猎手。
再往上，猎手队长、守望者部队、守护者什么的，都比不如自己的人要强，都能一打多。
但回到一开始，若是一个正常猎手，面对二十个、三十个甚至上百个平民，那他肯定打不过的。
当然，打不过可以跑。
但舍弃自己家业地位产业什么的……真不是好办法。
你说摇人来帮忙？
可以。
但来帮忙的家伙，你真的能保证对方不会趁火打劫吗？
至少阿洛依修斯是不愿意被人撕下一口肉的。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加入到这些平民队伍之中，继续凭借自己的能力身居高位，继续拥有特权。
这样做的人多了之后，哪怕是精锐猎手到来，也无法抵挡这支平民为主的队伍了。
那怎么办？
再加入呗。
以此类推，到了最后，即便是大守护者，要面对的也不是什么表面看上去的几十上百万平民。
而是混入了大量仅次于自己的长老守护者，以及再次一点的守望者部队德鲁伊法师什么的一大群饿狼。
就等着你负隅抵抗，干掉你之后瓜分你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说，普通民众聚集起来之后，就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巨浪。
用好了，就能将其用来席卷一切敌人。
因此，这些年来，阿洛依修斯都非常注重自己在民间的口碑，一次又一次利用这股力量，倾覆自己的敌手，将敌手苦心经营多年才获得的利益，尽数收入自己囊中。
至于那些浪花？
保持生活安稳，饿不死人，他们就已经感激流涕了。
再稍微画点不可能实现的大饼，宣扬一下如今正处于怎样的繁荣盛世之中，这些家伙便莫名地感觉自己与国家荣辱与共了。
低投入，高回报。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国家是封闭不与外界交流的前提下。
毕竟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要是让那些愚昧的浪花见识到外界人类的生活环境，他就不好进行忽悠了。
所以——
“我不是不懂那个老混蛋想要挽回神眷，可他不该视我国的优良传统为无物！”
阿洛依修斯怒道。
不得不说，精灵国此前的统治者都是无比睿智的。
不仅留下禁止族人外出的伟大政策，还尽可能让这些家伙目不识丁，并用各种框框条条限制他们拥有更多的娱乐方式。
以至于他们的精力只能用于为生活奔波，要不就是进行繁衍。
然后他们的下一代，又继续重复这样的生活。
世世代代，都在为阿洛依修斯一族进行无私的奉献。
所以当那个大长老打算破坏这份安宁和稳定的时候，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击。
只可惜，那个神明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和大长老站到了一块。
在神明的面前，他所掀起的巨浪还是显得有点小了。
“小格拉蒂丝啊，你可千万要小心，埃里克那家伙，对你以及勇者其实都是不怀好意的。”
但就像之前说的，只要仅次于神明的战力加入到巨浪之中……一切就都还不好说。
所以他一下台，就举荐了格拉蒂丝这个愿意为了救奴隶同胞，而特意跑出去的“大聪明”。
“至于民众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他们对你的误解，也很快就会解除。”
并在格拉蒂丝充分了解“民意”后，再反过来自导自演，对她施加恩惠。
“我也会全力支持你就职大守护者的……国家数千年的荣光，就拜托你了。”
等将来埃里克与格拉蒂丝拼个你死我活，人们无不怀念过去的日子时。
便是他复起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