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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陷入了深思。
毒舌女精灵……好吧，自从他沉睡后就没怎么毒舌了。
病娇……也不对，就那两三天的，顶多只能算是客串了一下。
爱国爱民的女强人……好吧，他估计格拉蒂丝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评价。
心地善良，正义感十足的……编不下去了。
上面想的那些回答，甚至都不如普普通通地回一句“不可怕”。
但还是之前那句话，布莱恩不想答得那么无感，想尽可能鼓舞自己的“队友”。
嗯，队友。
所以那个更直接更好用的回答，他无法使用。
他也不想欺骗对方。
思前想后，他决定采用最原始的做法，直抒心中所想：
（敌人肯定是会觉得可怕的，其他人可能最初也会有这种感觉，可身边的人熟悉你之后，只会觉得你非常好说话且非常可靠。）
（如果是想问我对你做事方法怎么看的话……我的回答是非常棒。）
（想要当个真正的好人，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要比坏人想的更多，比坏人更狡诈……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这句话吧？）
（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坏人倒霉了，我不知有多期待那群混蛋日后发现自己上了你的当，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而且好人狡诈点聪明点怎么了？好人就要吃瘪被人误解就该被枪指着？没这个道理的，自信点，你做得没错，你这么做充满了魅力！）
（再说回来，人们不喜欢和阴险狡诈之辈交友，是因为他们阴险狡诈，而不是因为他们聪明伶俐……你做事，我放心。）
布莱恩如此说了几遍。
也许是格拉蒂丝自己也想通了，她微微一笑道：
“抱歉，我又自找麻烦了，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好烦恼的，比起蒙在鼓里，我其实也更想像如今这般活得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并笔直地走下去。”
格拉蒂丝轻轻闭上眼睛，记忆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布莱恩，其实我一开始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国家……至少没有喜欢到想为国家做什么事的地步。”
“但大概是十年前吧，我的父亲让我去生命古树下的新生院里帮忙。”
“看着那些痛苦但还是咬牙将新生命孕育下来的母亲们，看着将孩子抱在怀里时她们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的欣慰与喜悦，以及看着那些小家伙可爱纯粹，对世界懵懵懂懂却又充满好奇和期待的模样……”
“我感受到了生命的伟大，感受到了自然的美好，也隐隐理解到了我们的存在是何等的奇迹。”
“而我们的国家，向来都是赞颂生命与自然的……所以自那天起，我开始想要贯彻这一理念与传统，把这份奇迹传承下去。”
“至少……我希望那些小家伙们长大后，能生活在比如今更好的环境中。”
格拉蒂丝睁开眼，感激地看了眼沉睡着的红发青年。
“多亏了你，我才有了实现这一夙愿的机会……我不会再怀疑自己的做法了，晚安。”
说完，格拉蒂丝向另一边的床走去。
但布莱恩能看得出，她其实并没有口中说的那么释然。
因为她没能从布莱恩那里得到回复。
就算她能听到布莱恩说的所有话语，情况亦是如此。
无论布莱恩说了多少，说得有多么动听，都无法改变他躲避正面回答的事实。
所以——
【梦境潜行。】
依旧是世界树下，但这次不光有花海，还多了各种古树古屋。
毕竟布莱恩已经亲眼见过了精灵王庭的模样。
而且这个技能本质是潜行，也就是说，这个梦的主人还是格拉蒂丝，布莱恩不过是一个偷偷窃取了筑梦权限的外来者。
所以这次他把部分权限还给了格拉蒂丝，意图让这个梦境在体感上与之前的清醒梦区分过来，只保留部分的真实，更多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妄想。
因为只有这样，布莱恩才能把某些话说出口：
“我啊，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些笨得要死的女孩。”
与之前不同，布莱恩这次的语气是比较粗鲁的。
“还有那种自私自利，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任性女人，我也是最讨厌了。”
但也比之前要自然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些为国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了，无论何时他们都是那么的让人崇敬。”
嗯，布莱恩还是只能说到这种程度。
“还有那种奋不顾身，一心为了他人的好人，我也是无比赞叹无比欣赏的。”
说得他自己都想笑了。
可格拉蒂丝没有笑。
反而非常生气。
大概是觉得都已经是梦了，布莱恩居然还表现得如此不干不脆，且还那么像以前醒着时那般让人生气。
她再也忍不住了——
“谁，谁管你喜欢怎样的人了！”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眼神无比动摇，四肢更是在胡乱挥舞。
“居，居然还特地来告诉我，而且还用那么羞耻的方式……你、你讨厌什么人，与我有什么关系！谁会关心这种事啊，人家现在哪有心情想这种事啊，笨蛋白痴蠢货！”
对此，布莱恩却是觉得有些新鲜的。
以往格拉蒂丝更多是毒舌，主打一个挖苦贬低……像如今这般羞耻得不行的姿态，反而是少数。
但不管格拉蒂丝怎么否认，她的真实想法，布莱恩都是知道的。
他此次来托梦，也不过是想让格拉蒂丝稍微提起一点精神……好吧，这显然已经做到了。
“是是是，我走就是了。”
所以他转身就要走。
沉睡之前，实在不想听格拉蒂丝毒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还没迈出第二脚，某人就上来拉住了他。
“不要走！”
布莱恩也是头一次知道，这梦境的触感居然可以那么细腻。
居然能让他清楚感受到后方之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以及拉住他衣角的力气又是那么的不舍。
“我还没允许你离开……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下。”
语气最初是命令，后面则变成了哀求。
原因布莱恩是理解的。
这次的他，更接近现实。
而现实中的他，已经沉睡了差不多一个月，且不知道未来还会沉睡多久。
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聊天的机会。
想到这里，布莱恩回过头，宠溺一笑：
“好，我不走了……我们一起去约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