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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尔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被爱莉丝直勾勾的眼神注视着，平日里总掩藏在黑纱下的琥珀双眸满是怯软。
那确实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泛着第一次爱莉丝看到时的迷蒙，易碎又惹人怜惜。
“如果你不在乎，就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了，所以别骗自己，也别骗我。”
爱莉丝垂眸看她，像是在静候着回应，可女孩只是摆出一副乖乖受训的样子，手中的力气松了些，任由爱莉丝牵动，大概是在表达妥协吧。
“我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沿路找回去，应该会找到的。”
那个小贼是迎面走过来的，一个戴破烂兜帽的灰发小孩，大概是以为阿黛尔戴着眼罩看不见才动手。
或许是因为这样，也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偷盗，小贼跑的慌不择路，留下了很多痕迹。
不衬脚的鞋，巷口被绊倒的垃圾桶，以及黑乎乎的脚丫印……可以说只要爱莉丝想，这个小贼就跑不掉，无非就是耗些时间而已。
她眯着眸子确认了下巷口掺杂在一堆脚印中的黑乎乎印记，牵着阿黛尔往里走进。
随处可见呕吐物，以及鼠虫的尸体残羹，两侧各色的脏污秽语满墙，七拐八拐的路径中还带着股酸臭的怪味，让人止不住皱眉。
阿黛尔却露出了悲悯的表情，被爱莉丝牵住的手缩了缩，指尖在手心中划动，用一个个字母拼凑成词。
【算了】
大概是看到这里的生活环境，又升起了恻隐之心？爱莉丝能猜到阿黛尔的想法，可她没有扭头去看女孩恳求的眼神。
她确实是个好修女，数年的生活中她被教导要悲悯世人，长久以往下遇到坏事总是怪责自己而不是偏怨别人，爱莉丝不喜欢这样。
明明被抢了东西，却要因为看到了别人日子苦就心生恻隐之心，这个女孩确实善良，但在爱莉丝看来更像是在道德绑架自己。
就像在未来爱莉丝看到的阿黛尔那样，遇到委屈的她选择原谅别人，惩罚自己。
“贫苦不是做坏事的理由。”
爱莉丝淡淡地说。“想想那个小贼为什么专挑你下手。”
因为在旁人看来她是个眼睛不看见的人，如果没有人帮忙，就算抢了她的东西，自己也不会被找麻烦……就这么简单。
“善良和仁慈这种东西留给有需要的人就好。”
她轻声说。
如果阿黛尔真的什么也看不见，那么说不出话的她该有多么无助绝望呢……
而这样的事情切实发生了，发生在爱莉丝的眼前，发生在一个小孩的身上。所以仅仅只是思索着这样的可能性，爱莉丝便觉得烦躁与恶心。
或许觉察到了爱莉丝的情绪变化，她的指尖被女孩轻轻捏了捏，手心再次有了被触碰划动的感觉。
【别生气】
“还不生气？多偷你几次就长记性了。”
爱莉丝微微侧头，确实是不生气了，更多的是对这个女孩无意义的善良感到不值。
“就你这样的性格，小心以后被人骗了身子还要傻傻的对人家道谢。”
被爱莉丝牵着手的女孩莫名盯向她，目不转睛的看了许久，一个溢于言表的笑容忽然被展露。
【谢谢】
莫名其妙，头一次见有人丢东西还笑的。
爱莉丝不大能理解阿黛尔的想法，也没去注意这个女孩在听到她随口的抱怨就悄悄红润了的耳尖。
或许是在感谢自己帮她找东西，也或许是在感谢自己帮她愤慨？大概也就这两样了吧，爱莉丝默默想着。
两人的脑回路产生了分岔，不过也算是好事，如果让爱莉丝知道阿黛尔此时此刻是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想到了其他地方，可能只会无语凝噎吧。
毕竟她们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暧昧，是不该将这句话想偏到这种方向的。
不过也只有爱莉丝是这样思考的，阿黛尔这边的心情并不凝重，反而因为依赖着爱莉丝让她有自己被在乎的真实感。
钱可以再攒，本子可以再买，但这种未来的爱人看不得自己委屈，二话不说就帮忙的感觉，就像是提前窃到了蜜糖，让人满足。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慢慢喜欢上爱莉丝小姐吗？
思绪飘忽之间，爱莉丝突然顿住了脚步，阿黛尔侧头望去，又看了看两人面前那个有些破旧的马厩。
“到了，应该是这里。”
脚印的终点就在这里，这座马厩虽然破旧但并不显得荒废，周边还有些粗略修补勉强能用的器具，依稀能看出大概是烧火做饭的东西。
只是马厩顶棚烂了好几个洞也没盖住，是身高不够，外加觉得用不了太多地方，就干脆没有收拾？
爱莉丝的视线快速扫过整个建筑，给出了评价。
很通风却不挡雨，崎岖的路径想来也没有哪个闲人会专门跑来收“租”，所以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沉默着走进马厩，没有选择打草惊蛇，毕竟就以这座破旧建筑四通八达的模样，很难说那个小贼会不会听到动静偷偷溜走。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在马厩中响起，爱莉丝与阿黛尔对视一眼，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很快摸索到了马厩最里侧的一个隔间。
这也是马厩里唯一结构完整的地方，其他的要么就是少了墙，要么就是少了顶。
周围的阴影黑下来跟牢笼似的，唯有这个隔间还点燃着些摇曳的烛光，太过显眼，也暴露了两人的位置，
因此在她们往这边走来之后，原本还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止住了，只偶尔泄出点抑制不住的轻咳。
她们的影子在烛光下被映长，阴影高大而具有压迫感，可爱莉丝脸上的表情却在看清里面的情景后却愣住了。
那个戴兜帽的小贼被找到了，满脸震惊与凶狠，半弯着身体死死护在了一个病殃殃的瘦弱身影前。
那副样子确实唬人，就像是被逼到绝路打算殊死一搏的野兽，哪怕无法取胜也做好了从敌人口中咬下一块肉的打算。
可再仔细看去，那个小贼的身体也在害怕的发抖，瘦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羸弱到展露威胁都显得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