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站起来,一把将袖子撸到胳膊肘,火气也上来了:“你这是明着勒索啊?”
“咋的?”
赵宝来理首气壮地站起身,“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命汉子,好不容易寻了门亲事,就指望这桩亲事翻个身过好日子。你宋仁泽不帮,行,那你看着我死就成!”
“你还真敢死?”
宋仁泽冷冷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那我现在就给你找根绳子,院后榆树枝杈结实,正好上吊。”
“你!”
赵宝来一愣,脸上那副装可怜的模样差点挂不住,“你真这么冷血?咱们好歹也沾亲带故,我叫你一声哥,你就真能看我去死?”
宋仁泽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口,站起来往他那边走了一步,眼神冷得像刀子:
“你别跟我玩这种把戏。你赵家人是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娘赵金凤那年在我家借米,转身就骂我娘是外来货,说我不是亲生的,连条狗都比我值钱。”
“你赵宝来现在来这一出,是不是也觉得我傻,想让你白吃白拿?”
赵宝来脸上讪讪,退了一步,但还是咬着牙:
“我这是求你帮忙!不是抢!谁让你现在日子好了——你住砖房、吃白米饭、炖肉我都闻到了!你是干部,我是农民,咱们身份差太多了。”
“所以就该我倒贴?”
宋仁泽冷笑,回头吼了一声:“铁柱,把牛皮绳拿来,让他愿怎么勒索就怎么勒索!”
“得嘞!”
赵铁柱乐了,拎着院角头那捆粗麻绳走出来,啪地扔赵宝来面前,“来啊,挑块干净地方上吊,别把咱院子脏了。”
“你、你、你们别逼我!”
赵宝来涨红着脸,嘴角抽搐,眼珠子乱转,想哭又哭不出来,“你们真不讲亲情!我也是你亲姨的儿子啊!”
“亲姨?”
宋仁泽往他面前走了两步,冷笑着开口:
“当年我妈做月子没奶喂小桃,是你亲姨赵金凤说她家母鸡病了,鸡蛋一个不给我妈吃;你爹赵文山吃了我们家接济的干粮,转头在公社饭桌上嚼舌根,说我娘是扫把星——你们一家子,哪门子亲戚?”
赵宝来这回彻底憋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了,抱着宋仁泽的腿:
“哥,我错了,哥你行行好吧,我是真没法子了……陈桂花肚子都显了,她家舅舅逼着这几天就定亲,不然就拿镰刀来砍人!我要是娶不成,她肚子那孩子……我这辈子就毁了啊!”
宋仁泽一听,脸色猛然冷了下来:
“你说啥?她肚子都显了?你还敢装清白人家姑娘?”
赵宝来还想圆:“那是……那是咱俩情投意合,谈婚论嫁前碰了头,哪成想她家舅舅认死理,非要先摆酒才算数——”
“闭嘴吧!”
赵铁柱气得抡起柴火棍,差点给他来一闷棍,“你这是典型的耍流氓!人姑娘肚子都显了还没名没分,你这脸皮比牛皮糖还粘。”
“你当我们北湾是你青螺岛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伸手就伸手?”
“宋哥!你忍心看我毁了?”
赵宝来哭丧着脸,涕泪横流,“我这人虽然混,可我也想安个家、娶个老婆……”
“娶老婆是你的事,不是我义务。”
宋仁泽一脚把他踢开,抬手拎起柴棚旁那根老榆木棍,眼神寒得吓人:
“再敢耍赖,别说动手,我首接把你丢村外粪塘里泡一宿。”
赵宝来挣扎着想起身,嘴里还不忘软硬兼施:
“我要是真死在这,陈家人一定来你们北湾闹!她舅舅可不讲理,到时候你们都得陪我一块完!”
“好啊,那我就替你送信去。”
宋仁泽嗤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门口,“你滚也得滚,不滚我让大柱哥把你押公社去,说你敲诈勒索、图谋不轨,分分钟关你半个月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