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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7号鹿可，有探视。”
神情淡漠的女狱警提着橡胶棒敲了敲铁窗边缘，惊醒了监室里唯一的犯人。
“到！”
短发齐耳的鹿可迅速起身，白皙的皮肤几乎看不到血色，眉宇间的憔悴也清晰可见。
是小华来看我了吗？
鹿可眸底多了几分光亮，入狱以来，她经历了太多太多人情冷暖，乃至在这里的生活也太过令人窒息了。
高华，成了鹿可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的念想。
起初是鹿可被收监后发生了术后感染问题，监区的医疗室可以治疗，但过程很折磨，也很让人煎熬。
鹿可记得，那次高华恰好来看她，但她恐惧到不敢和高华见面——
那种若有若无的恶臭与刺鼻的药味，几乎撕碎了鹿可的尊严。
但一想到高华或许会因为自己拒绝见面而感到失落，鹿可就犹豫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唯独高华……
我不能再失去小华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鹿可强忍着心中的煎熬，与高华见了面，而隔着一面玻璃墙，高华也闻不到那种刺鼻的气味，这让鹿可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小华太了解她了。
从鹿可的表情中，高华察觉到了不对劲，几经追问之下，鹿可还是向高华坦白了这件事情。
鹿可本以为，听到自己描述那种感染症状和治疗细节后，高华就算不会恶心的呕吐，最起码也会皱起眉头吧？
她就这样怔怔望着高华，却从对方脸上看不到一丝丝的嫌恶。
“可，委屈你了。”
他很早开始就不喊哥了，兴许是害怕刺激到自己。
然而，鹿可更在意的是——
“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不觉得……”高华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承受这些的你，一定很难过吧。”
他这句话，实实在在的触动到了鹿可，也让他眼泪像是断了线般，止不住的落下。
“小华，你……”
鹿可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那时的她还没察觉，自己的心，在悄然之间有了些许奇妙的变化，一如此时她的表现——
在听到高华来探监的消息时，死气沉沉的鹿可，眼里突然就有了光亮。
在路过普通监舍门口时，鹿可也没了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恐惧——她入狱以来，因身份特殊，并未和其他犯人一同关押。
然而，即便是女子监狱，也会衍生出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内部规则，也就是说…监狱中的女犯人之间也有团体，暴力事件更是家常便饭。
一开始，其实是没有人敢惹鹿可的，而且她又沉默寡言的，也不会惹到任何人。
可后来，当犯人们打听到鹿可被单独关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犯了什么捅天的罪行，也不是因为背景深厚，而是她的生理结构特殊时……
犯人们，逐渐就这样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狂欢！
你被单独关押，晚上整不了你没错，但你每天都得出来放风对吧？
而且服刑的犯人也要干活儿的，你每天也都要去工作间干活儿的没错吧？
还有上厕所、洗澡，等等等等简直数不胜数的时间场景，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避开狱警的视线，做一些不太好说的事情。
鹿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没了希望呢？
好像，是从监区那个恶婆用牙刷折磨她的时候吧……
“我倒要看看你算不算是个女人，你这个恶心人的玩意儿！”
鹿可在哭，在骂，在拼命的挣扎着，试图逃离那些女恶魔，试图维持住自己最后那一丝丝可笑的自尊。
然而，她想尽了一切办法，骂出了她能想到的所有脏话，却还是被几个胖大腰圆的女人按在浴室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可这还不算什么。
真正让鹿可开始恐惧的是，那个女人在折磨她的时候，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哼出了声。
是那种她自己很熟悉的音调，鹿可曾在无数个夜晚，听到不同的姑娘发出过同样的声音……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们……”
“哈哈哈哈哈，不是说这家伙是改装车吗，怎么这么贱啊？来来来，都给我上手试试！”
那天，鹿可在浴室被折磨了整整一个小时，出去的时候，她甚至都站不稳了，只能扶着墙一点点的挪动身体。
鹿可想死。
从遭受变故以来，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然而，就在鹿可犹豫的时候，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高华来探视她了。
“可，你遇到事了吗？”
“我看你脸色很差，如果不舒服的话，无论是心里难受还是身体问题，愿意跟我说的话，你就告诉我吧。”
“无论如何，”高华的表情认真极了：“这世界上还有人，至少还有我，是在乎你的。”
鹿可没有跟高华坦白前一天的遭遇，但她也突然想明白了，那种厌世、颓废，渴望自我毁灭的念头，消失不见了……
从那以后。
鹿可便愈发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和那些恶魔相遇，即便是到了无法逃脱的境况，也不会再吵闹反抗，而是默默承受着一切。
她在等，在盼，在期待着自己结束刑期的日子，每天支撑鹿可活下去的动力，便是每个月高华来探视的日子。
跟在狱警身后的这段路，鹿可始终低着头，但她脚步比起平时轻快了许多。
小华今天会穿什么衣服？
他有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换一个更时髦的发型？
就要过年了，小华一个人会不会孤独，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怀揣着一个又一个问题，鹿可慢慢走到了目的地——监狱的探视区。
隔着一面防爆玻璃，鹿可见到了一个月未见的高华，嘴角轻轻扬起，迫不及待的抓起了话筒。
“喂，小华，新年快乐！”
高华也在笑着，眸底藏着几分收敛至极的爱意：“又漂亮了，新年快乐，可。”
听到高华夸自己漂亮，鹿可的心跳竟然隐隐加速了些许，但她并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何引起的，只是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你，你…天气冷吗？你今年过年准备怎么办？”
鹿可拙劣的扯开了话题。
高华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
“我啊……”
“孤家寡人的，随便对付着吃点就好，然后就躺在家里算日子，一天一天的数着……”
“数着来见你，数着日子，接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