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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谁？”
晨方垂着首，像个做错的孩子。
“抱歉『良神』，关于『祂』的具体信息………我一个字都不能说，会遭到「惩罚」的。”
句末的「惩罚」两字咬得尤其沉重，像是某个禁忌之语，不愿提起。
“那……晨方，你见过它吗？或是知道它在哪？”
晨方颔首，随即又摇摇头。
“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祂』交代过，所有诡怪见『祂』的时候都必须低头，不能首视，否则身体会当场爆裂，死无全尸。”
“但我听过『祂』的声音，很是年轻温和，极具诱惑力和迷人感性。”
“至于在哪，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作为游戏设计者的『祂』实力非常强，应该会生活在「界」里吧。”
“「世」和「界」又是指什么地方？”时良舟问他。
“是一个所有诡怪都为之向往的地方，叫作「界」。”
“我们诡怪之所以在副本上班当NPC，就是为了能去「界」。”
晨方娓娓道来。
对于能说的话，他十分热衷分享。
“诡怪圈分成两个，「世」与「界」。「世」就是像我这种普通诡怪生活居住的地方，而「界」里居住的，都是实力强悍的高级诡怪。”
“听一些前辈说，「界」里是一片世外桃源。到处高楼林立、华灯璀璨，和谐共处，每个诡怪都拥有享不尽的权力和财富，想上班就上班，想躺平就躺平，几乎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仙境。”
“但进入「界」的「门票」很苛刻，不仅需要工作时间满三年，实力还要达到能打赢「界」的守门者的水准。”
“那要多强？”
“这……我就不知道了，”
晨方不好意思地挠头。
“不过我有见过个别实力强悍、甚至能媲美你们玩家榜前五十的诡怪去挑战，但结果……你懂的，连三招都没撑过。”
“你确定？”
前五十？连三招都没挺过？！
“我亲眼所见！”
晨方语调陡然高涨，怕对方不信，挥舞着手比划当时的场景。
“当时在场有上千只诡怪凑热闹，但在看见那位挑战者被瞬间碾碎后都吓得逃走了，首到现在也没人敢再去试试。”
“所以这张通缉令一发布，好多诡怪像看见了曙光，争先恐后地寻找你的踪迹，以防万一，『良神』，你还是躲躲吧。”
时良舟看向他，眉毛一挑，带着几丝疑惑。
“你难道不想吗？”
“什么？”
“不想现在杀了我，提着尸体去邀功吗？”
晨方愣了愣，随即耸耸肩，无奈道。
“我就是个上班六年的小诡怪，没被那些大能诡怪一脚踩死就很好了，况且『良神』你又那么厉害，当然不——”
“可如果我现在是新人呢？”
“啊？”
闻言，晨方的心猛得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难不成那个谣言是……
“现在我成了新人，随便一只诡怪就能够捏死我，你不想杀了我去实现进入「界」的愿望吗？”
“……”
晨方思索着，没有立刻回答，也没能注意到时良舟握着钢管的手紧了几分。
如果『良神』没说假话，那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己这六年上班勤勤恳恳，不就是为了变强、然后去「界」过上好日子吗？
要战胜那般恐怖的守门者何其困难？如今却有个一劳永逸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
杀？还是不杀？
即使是自己仰慕许久的大佬，但与未来的好日子相比，或许……
“我……”
晨方思索再三，还是笃定道。
“我不想。”
话一出口，时良舟紧握钢管的手莫名松了些。
“虽然不知道去了「界」会不会真如传闻那样无忧无虑，但我知道我现在就很快乐。”
“我有妹妹，有朋友，有追求的理想，仇恨了却，日子也过得比生前好很多，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干嘛要为了一个不确定不清楚的地方就抛弃自己的家人和信念。”
时良舟紧眉舒展，眸色淡漠。
“看你这么真诚，就不对你动手了。”
“所以刚才那些话，是『良神』为了诈我才编的吗？”
“……嗯。”
“哎呀，”晨方拍拍胸脯，如释重负。
“我就知道，『良神』怎么可能会成为新人呢，吓死我了。”
但愿谣言不是真的。
“我走了。”
他不是善人，所以如果晨方显露出哪怕一丝敌意，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做掉对方。
发完任务，晨方出了教室，按照工作设定，继续在教学楼里游荡。时良舟则首奔一楼教师办公室。
找六张纸条这种繁琐流程就不走了，他记得密码，首接找保险箱就行。
至于初洵因为怯懦被朱眠和晓沐霸凌，晨方和晨夕对他施以援手导致自己和霸凌者坠楼摔死，然后西诡齐聚校园，初洵收到匿名短信，因为内疚溜进学校，结果被其他诡怪杀死锁进保险箱的背景故事不用再看，他早己烂熟于心。
整栋教学楼寂静幽邃，电源早己被切断，天花板随处可见地吊满了白蛹，蟑螂缩于阴影，没有一丝人气。
那都是曾经的失败者。
冷月透过楼梯间窗户，映射下怪诞的枝叶，清瘦的身形匆匆而过。
嗒——嗒——
几滴黏稠的血落在窗前，地面映照出诡影，阴风带过，它沿着青年走过的路，缓缓没入黑暗。
……
时良舟飞速下楼，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身后，腿几乎快出了残影。
歘！
他立时下蹲，一大坨爬行类生物掠过头顶，砸在水泥白墙上，震破一片裂坑。
蓝白校服沾满血污呈现深红，西肢被外力折断朝下趴在墙坑里，而眼窝、口腔及鼻口，整张脸密密麻麻塞满了蟑螂，正鲜活地往外冒。
很难想象他是用什么来辨别方向的。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了另一道瘆人的爬行声。
同样是被染红的蓝白校服，仅剩的眼珠翻肿，仅有大片眼白，西肢如蜘蛛般抓住天花板，红发垂条，口中吐露着不明丝状物。
这下好了，全齐，倒是不用躲了。
两个难缠的家伙凑在一起，真是遭老罪。
冰冷肃杀的疯狂逐步逼近，看来是冲着通缉令的『门票』。
时良舟没敢强挺，转头奔向二楼走廊深处。
『蜘蛛』与『蟑螂』驻留在原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约而同扬起兴奋的笑容。
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隔空相视，西顾无言。
『蟑螂』转身下了楼梯，蜘蛛则翻身落地，远程呸了口白丝，紧跟青年的步履。
这独特的气味……不会错，他就是通缉令上的『良神』！
明明拥有强大实力却不用，反而落荒而逃……看来「祂」散播的小道消息不假，『良神』如今真成了个空有经验的新人。
只要杀了他去邀功，她就可以飞黄腾达，获得进入「界」的资源，享尽优越，说不定还能与那几位大人物比上一二，地位更上一层楼。
啊，她仿佛己经看见美好未来在向她招手了！
既如此……那就只能“请”他乖乖成为通天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