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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内城最后的结界在亡灵潮的冲击下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那声音如同玻璃破碎，又似万千亡魂的尖啸，让所有坚守的法师心头一颤。
韩寂半跪在魔法协会总部的废墟中，法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他望着远处如山岳般逼近的山峰之尸，那腐烂的巨足每一次落下，都让整座城市为之震颤。
腐臭的死亡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化作黑雾笼罩全城。
城墙上，幸存的军法师们面色惨白，手中的法杖微微颤抖。
就在绝望即将吞噬所有人的瞬间——
“咚——！”
一声钟鸣自九天落下，音浪如实质般横扫战场。
那声音不似凡物，仿佛穿越时空而来，带着亘古的威严。
音波所过之处，方圆十里内的低阶亡灵瞬间化为齑粉！
腐尸、骷髅、幽灵，尽数在银色的波纹中灰飞烟灭。
“什么声音？！”
“快看天上！”
所有人惊愕抬头。
血月之下，一道身影凌空而立。
李然身披暗金龙纹战袍，袍角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的右臂缠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血色龙影，龙目猩红，鳞片间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
左手虚托着一尊青铜古钟，钟身青龙纹路流转，散发着镇压天地的威压。
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眼眸——那双瞳孔已化为纯粹的金色，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都为之扭曲。
“那是……帝王级的气息？！”
祝蒙手中的雷系魔器不受控制地颤抖，体内的雷系星宫竟在这威压下自行显现，又迅速黯淡下去。
独萧捂着受伤的右臂，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李然一步踏出。
这一步，仿佛踏在天地法则之上。
他脚下的虚空绽放四色星宫——心灵系的银辉、空间系的幽蓝、召唤系的翠绿、光系的金芒，四系魔力竟完美交融，化作一道璀璨的虹桥横贯天际。
“我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天道敕令般响彻天地，每一个音节都引动规则震颤：
“此界亡灵，当跪。”
言灵·镇魂！
“轰——！！！”
以古都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银色波纹横扫八荒。
那波纹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静止。
战场上的百万亡灵潮同时僵直，如同被按下暂停键。
腐尸保持着撕咬的姿势，骷髅射手拉满的骨弓无法松开，就连飘荡的幽灵都凝固在半空。
山峰之尸的腐肉突然剧烈蠕动，大块大块地崩解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那堪比山岳的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最终轰然跪地！
“吼——！”
亡灵君主的魂火疯狂跳动，它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骨骼正在这威压下寸寸开裂。
九幽后的幻影从一名被附身的法师体内被强行逼出，那团幽绿的魂火在空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叫：“不！这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魂火几近熄灭，仓皇逃向煞渊方向。
李然的身影突然消失。
下一秒，他已出现在山峰之尸的头顶。
右臂的血龙仰天咆哮，化作一杆三米长的血色长枪——弑神枪·血龙牙的完全形态！
枪尖缠绕着破碎空间的黑色裂痕，那是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虚无。
“这一枪，葬你八百年罪孽。”
弑神枪·龙陨！
枪芒贯穿天灵盖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山峰之尸的魂火被血色龙影撕碎、吞噬。
那具堪比山岳的躯体开始崩塌，腐肉化为腥臭的黑雨洒落荒野。
每一滴黑雨落地，都腐蚀出丈许深的坑洞。
当最后一缕魂火熄灭，这位统治亡灵军团八百年的至尊君主，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死亡。
……
李然落在残破的城墙上，青铜古钟悬浮于古都上空，缓缓旋转。
城内的幸存者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有人跪地痛哭，有人仰天大笑，更多的人则是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浩劫真的结束了。
“我说——”
李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几分悲悯：
“此战死者，魂归故里。”
无数光点从亡灵残骸中升起，如同夏夜萤火，又似星河倒悬。
那些是被亡灵吞噬的人类灵魂，此刻终于获得解脱。
光点在空中汇聚，隐约可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容——
战死的军法师、牺牲的猎妖师、无辜的平民……
他们向李然躬身行礼，随后化作流光消散于天际。
张小侯红着眼睛，在光点中看到了昔日战友的身影；
独萧握紧拳头，目送着那些曾并肩作战的同伴最后一程。
他望向东方，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这座饱经磨难的城市上。
“古都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
三天后，魔法协会地底密室。
水晶球中回放着那天的画面，韩寂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最后使用的力量，已经超出了禁咒范畴。”
“不止如此。”
祝蒙着雷系魔器，声音低沉：“我在那杆血枪上，感受到了……古老王的气息。”
独萧靠在墙边，右臂的绷带渗出血迹：“他用的是弑神枪·血龙牙，传说中古老王用来弑杀真龙的武器。”
三人沉默片刻。
“你们说，“韩寂突然问道，“他现在算是人类，还是……”
话未说完，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画面中的李然右臂血龙纹路一闪而过，那双金色的瞳孔似乎穿透时空，与他们对视。
地底密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水晶球的震颤渐渐平息，但三人仍能感受到那股穿透时空的威压——那双金色的瞳孔，冰冷得不似人类，更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在俯视他们。
祝蒙的指节捏得发白，雷系魔器在他掌心噼啪作响：“上报圣城？他们会把他当成第二个古老王，直接列入诛杀名单。”
“可隐瞒下去……”
韩寂的声音罕见地出现动摇，“万一他失控，谁能制得住？”
独萧突然冷笑一声，扯动伤口也不在意：“别忘了，是他结束了浩劫。”
他盯着水晶球中定格的画面，“我们连山峰之尸都挡不住，现在却要审判一个救世主？”
沉默再次蔓延。
最终，韩寂缓缓合上水晶球的封印：“暂不记录，但……准备最高规格的监视结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