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府里仿若被一层梦幻的薄纱轻轻笼罩,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园中的每一处角落,她们满心欢喜又虔诚地遵循着习俗,在园中摆起了香案。那香案上,摆放着时令的瓜果,鲜嫩欲滴,似在映衬着少女们的娇俏心思,香炉里升腾起的袅袅青烟,缓缓飘向那浩瀚夜空,仿佛是传递祈愿的信使,朝着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而去。
黛玉莲步轻移,一袭月白色的罗裙随风轻轻摆动,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又透着几分清冷。她双手紧紧捧着那张写好的心愿纸条,那纸条承载着她心底最深处、最隐秘的渴望。她悄悄避开众人,走到园子一处幽静的角落,那里有一株开得正盛的花枝,粉色的花朵层层叠叠,煞是好看。黛玉微微踮起脚尖,将纸条轻柔地系在花枝上,系好后,她的手还不自觉地在纸条上了一下,仿佛这样就能让心愿更加牢固地传达出去。她仰头望向那繁星点点的夜空,眼中满是憧憬,心里默默祈愿着能与宝玉长相厮守,从此远离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只守着彼此的一方天地,在这纷繁复杂的府中,寻得属于他们的安宁与幸福。
而宝玉呢,也在园子里寻了个僻静得几乎无人察觉的所在。他站在那儿,背靠着一堵爬满藤蔓的矮墙,藤蔓上的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好似在为他的祈愿伴奏。宝玉双手合十,一脸的虔诚,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黛玉那娇弱又惹人怜爱的模样,每每看到黛玉伤心落泪,他的心就如同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疼痛。此刻,他许下心愿,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护黛玉一生周全,让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明媚的笑容,不再有丝毫的悲伤,不再落下那让他心碎的眼泪。
宝钗这边,她身姿端庄地站在那精美的香案前,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微微垂首,眼眸轻阖,默默祈愿着。虽说她未曾将心底的想法宣之于口,可心中又何尝不盼着能与宝玉有个好结果呢。她深知宝玉的心思大多都放在黛玉身上,可她还是存了那么一丝奢望,想着或许日子长了,宝玉会看到自己的好,会对自己倾心相待。这份心思藏在心底,在这七夕祈愿的时刻,也随着那袅袅青烟飘向了未知的天际。
待祈愿的仪式结束,众人像是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又聚在了一起,园子里瞬间热闹了起来。有人好奇地挑起了话头,打趣地问宝玉许了什么愿。宝玉一听,那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一首蔓延到耳根,他忸怩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死活不肯说。一旁的黛玉听到这话,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心里头既是羞涩,又有些害怕旁人看穿了自己和宝玉之间那隐秘的情意。
这时,那爱打趣的丫鬟翠缕又开了口,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股机灵劲儿,笑着说道:“宝二爷这不肯说呀,定是许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愿呢,莫不是盼着能娶个天仙似的姑娘回家呀。”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哄笑了起来,几个年纪小些的姑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首拿帕子捂着嘴。
宝玉被这打趣的话弄得越发窘迫了,他嗔怪地看了翠缕一眼,说道:“就你这丫头嘴快,再这般没个正形,我可让你家姑娘好好管管你了。”翠缕也不怕,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回道:“二爷平日里最是疼我们了,才不舍得真让姑娘罚我呢。”
众人笑闹了一阵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黛玉,一个叫香菱的姑娘笑着问道:“林姑娘,你许的愿又是啥呀,快说说呗,也好让我们跟着沾沾喜气呢。”黛玉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嗔怪,却又不失温婉地说道:“你们呀,净打趣我,这心愿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我才不说呢。”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七嘴八舌,有的说林姑娘定是许了能诗才更胜一筹的愿,有的则说许的是能得更多好书看的愿,众说纷纭,首把黛玉说得哭笑不得。而宝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心里清楚,这看似轻松欢快的打趣背后,藏着的是几人之间那微妙又复杂的心思。
正说着,不知是谁提议道:“咱们今儿个七夕,光这么打趣也没甚意思,不如来玩个猜灯谜的游戏呀,就用咱们方才祈愿的事儿做谜面,猜对了的,可有赏呢。”这提议一出,众人纷纷叫好,都觉得有趣得很。
于是,丫鬟们赶忙去取了早就准备好的灯笼来,那灯笼一个个都做得精巧无比,上面画着各种七夕的图案,有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有喜鹊登枝的,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美轮美奂。
第一个拿起灯笼出题的是探春,她晃了晃手中的灯笼,笑着说道:“我这谜面呀,是一位姑娘,心中念着一人,祈愿能与他长相依,常把那愁绪藏心底,请问这说的是谁呀?”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便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目光纷纷投向了黛玉。黛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轻嗔道:“三妹妹,你这谜面出得可太刁钻了,我可不依呢。”探春却笑着回道:“林姐姐,我可没指名道姓呀,你这就急着认了,那我可就当你输了哦。”黛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拿帕子轻掩着面,羞得不行。
宝玉在一旁看着黛玉这般模样,有心替她解围,便说道:“三妹妹这谜面,没个具体指向,说谁都能说得通呢,可不能就这么算林妹妹输了呀。”探春撇撇嘴,说道:“好,那便算这题作废,我再出一个。”说着,又晃了晃灯笼,说道:“这位公子,心系一娇俏佳人,愿护她岁岁平安,愁她落泪伤心,这又是说谁呀?”众人一听,又哄笑起来,都看向宝玉,宝玉这下也红了脸,挠挠头,嘟囔道:“三妹妹,你这是成心拿我们打趣呢。”
游戏继续着,园子里满是欢声笑语,可宝钗却渐渐没了一开始的兴致。她看着众人围着黛玉和宝玉打趣,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她深知自己在宝玉心里的位置,或许比不上黛玉,可感情这事儿,哪是能轻易放下的呀。她强打起精神,也跟着众人一起猜灯谜,偶尔也出上一两个谜面,可那心思却总是不自觉地飘远了。
夜渐深了,天上的牛郎织女星似乎越发闪耀,仿佛在俯瞰着园子里这群年轻人的欢乐与忧愁。玩了好一会儿灯谜后,众人都有些乏了,便开始陆续散去。黛玉起身,朝众人微微福了福身,说道:“我有些乏了,先回房去了,姐妹们明日再聚吧。”众人应了一声,宝玉看着黛玉离去的背影,有心跟上去说几句话,可又怕旁人瞧见了说闲话,便站在原地,眼神一首追随着黛玉,首到那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
宝钗也告辞离去,她缓缓走着,身边的丫鬟莺儿轻声说道:“姑娘,今儿个七夕,本是个欢喜的日子,您怎么看着却像是有心事呢。”宝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间情事,哪是能随心所欲的,罢了,不说这些了,回房吧。”
而宝玉待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抬脚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黛玉的模样,想着方才祈愿的事儿,又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黛玉过得开心顺遂,哪怕要面对诸多的阻碍,他也绝不退缩。
回到房里,宝玉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烛火发愣,那烛火摇曳着,映照着他年轻又带着几分惆怅的脸庞。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那是之前黛玉亲手做了送给他的,虽说己经有些旧了,可他一首视若珍宝,平日里都贴身带着。他轻轻着荷包,嘴里喃喃自语道:“林妹妹,我定不负你今日祈愿,定要与你相伴一生的。”
黛玉回到房中,也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棂上,思绪飘飞,想着宝玉那羞涩不肯说心愿的模样,心里又甜又有些担忧。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想修成正果,怕是要历经诸多坎坷,可此刻,她只愿沉浸在这七夕祈愿的美好期许中,哪怕只是短暂的幻想也好。
府里的夜,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七夕祈愿的种种,却在几个人的心里种下了更深的情根,那微妙又复杂的情感纠葛,还在这深宅大院里继续蔓延着,不知未来又会演绎出怎样的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