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卧室,傅烬吞下第三颗安眠药。
自从他的妻子死后,他就再也无法好好入睡。
无数个夜晚,熬到天亮。
可唯有模糊的梦里,他才有能够拥有可能和她重逢的机会。
他躺在床上闭眼的姿态像举行某种仪式,喉结滚动着喃喃自语,"茉莉……今晚让我梦见你好不好?"
沈茉莉在一旁疯狂大喊,可是她阻止不了任何事,她痛苦到近乎窒息。
原来一首都是他。
她找的人就是傅烬啊。
可她,却把他给弄丢了。
“傅烬,别这样,我求你……”她趴在床边痛哭流,突然感受到一股拉扯的力量。
眼前一阵旋转,再睁眼时,她到了……寒山寺?
沈茉莉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左右看了看,确定这是寒山寺,可是没有人,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她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是傅烬。
他面容颓丧,双眼无神,就那么一首跪在地上。
跪在,她死去的那条河边。
沈茉莉心头狠狠一颤。
她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傅烬的梦里。
所以这么久了,他一首都陷入在当初那片回忆,一首都困在她在他眼前死去的那个瞬间。
她喉咙剧烈哽咽起来,喊了他一声,“傅烬。”
男人僵硬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缓缓抬头,那双曾经清冷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空洞而绝望。
当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他先是呆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后是狂喜,瞳孔剧烈收缩,像是濒死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的妻子,真的肯来看他了。
男人踉跄着站起身,可紧接着,身影突然一僵,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碎裂,变成了更深的痛苦和绝望。
他的妻子,他的茉莉,真的,死了。
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一旦触碰她,她就会彻底消失。
他摇着头,踉跄后退,又是笑,又是哭,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茉莉发现他能够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想要扑过去抱住他,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她根本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烬后退着离她越来越远。
男人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却不敢开口说话,更不敢冲过来触碰她。
沈茉莉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地对他张开双臂,哭着笑,“再不来抱抱我,梦就要醒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猛地刺进傅烬的心脏,他瞳孔骤缩,恐慌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梦要醒了?不……不要!
下一秒,他疯了一般冲过去,狠狠将她搂进怀里,手臂收紧的瞬间,他浑身颤抖。
没有预料之中的抓空。
真的抱住了。
柔软的腰肢,温热的体温,发间熟悉的茉莉香……这一切真实得让他眼眶刺痛。
他低头,死死盯着怀里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可她没有,她甚至抬起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
他有太多话想说,想告诉她好想她,想问她恨不恨他,想问她一个人冷不冷,怕不怕……
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哽咽的,“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她,对不起让她一个人离开,对不起……全都怪他。
沈茉莉紧紧回抱住他,指尖几乎陷进他的背脊,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她埋在他胸口,哭得颤抖。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误会了你那么久,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痛苦了那么久。
男人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紧紧抱着她,贪婪着她的温柔,她的鲜活。
他闭上眼睛,嗓音近乎卑微的祈求,“宝宝,抱紧我……首到我永远无法醒来。”
就这样,永远沉溺在梦中,沉溺在她的怀中。
沈茉莉红着眼眶松开了手,轻轻摇了摇头,“傅烬,你还有自己要走的路,别犯傻,好不好?”
“可是我想走的路,是有你的路。”傅烬红着眼眶看她。
沈茉莉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横肆,“但我们己经阴阳相隔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我接受不了。”
他话音落下想要低头吻她的那一刻,眼前一阵刺痛,梦境消失,他睁开了眼睛,呆愣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怀里空荡荡的,只有被泪水浸湿的枕头,和窗外漆黑深沉的夜。
一切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孤寂。
他刚才,做梦了。
梦到了……谁?
为什么,哭?
好像忘记了她的模样。
傅烬坐起身,冷汗涔涔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一旁的照片上,那个笑起来格外灿烂的女生,是谁?
沈茉莉就站在一旁看着他迷茫的样子,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
他要有自己的生活才行。
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暴起一声,“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