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他们去了寺庙。
山间雾气未散,青石板台阶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滑,沈茉莉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结果还是脚下一滑。
"小心。"傅烬稳稳扶住她的腰,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腰,"这台阶有点滑,要不要我背你?"
"才不要!"沈茉莉耳尖微红,看了眼周围往来的香客,"这么多人看着呢……"
傅烬低笑,手指滑下去牵住她的手,"那牵好,别摔了我的准新娘。"
"哼哼……"沈茉莉小声哼哼,却乖乖与他十指相扣,傅烬最近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叫她"准新娘",每次都能让她心跳加速。
古刹隐在葱郁山林间,朱红色寺门半开,传来阵阵诵经声。踏入寺门的瞬间,沈茉莉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前殿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低垂眉目,悲悯地俯瞰众生,香炉里青烟袅袅,带着檀香的宁静气息。
"去求个签?"傅烬指了指侧殿的签筒。
沈茉莉摇头,心里有些微微地害怕,"不要,万一抽到凶签多扫兴。"
"那去挂个同心锁?"傅烬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锁,"早就准备好了。"
锁面上刻着两人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沈茉莉接过锁,指尖抚过那些刻痕,心里软成一片。
傅烬但笑不语,牵着她来到后山的锁链桥。成千上万把铜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锁住了无数有情人的誓言。
傅烬找了个空位,将他们的锁咔嗒一声扣上,然后突然把钥匙抛下了山谷。
"喂!"沈茉莉惊呼,"万一以后……"
"没有万一。"傅烬打断她,眼神坚定如磐石,"这把锁,永远解不开。"
晨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茉莉望着眉目如画的他,突然想起前世他们分别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
“怎么了?"傅烬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变化,拇指擦过她眼角,"眼睛红了。"
"没事,"沈茉莉眨眨眼,"香火熏的。"
傅烬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牵着她往更幽静的后山走去,古树参天,遮天蔽日,仿佛一下子与外界隔绝,远处钟声悠扬,惊起几只山雀。
"听说这寺里有棵千年姻缘树,"傅烬拨开挡路的树枝,"一起去看看?"
姻缘树比想象中还要壮观,粗壮的树干要五六个人才能合抱,枝丫上系满了红绸带,随风轻轻摇曳,树下有个老和尚正在扫地,见他们过来,笑眯眯地双手合十。
"二位施主可要求姻缘?"
傅烬看了沈茉莉一眼,笑着点头,"麻烦师父了。"
老和尚从袖中取出两条红绸带和毛笔,"写下名字,系在高处,姻缘便能长久。"
傅烬提笔蘸墨,握住沈茉莉的手,两人一同在红绸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人的名字,甚至还在一旁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惟妙惟肖。
系绸带时,傅烬坚持要系在最高的枝头,他踮起脚,晨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后颈处有一缕不听话的黑发,显得格外少年气。
沈茉莉望着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了!"傅烬拍拍手跳下来,却看到沈茉莉泛红的眼眶,"怎么了宝宝……"
话未说完,沈茉莉己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傅烬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在。"
"就是觉得……"沈茉莉声音闷在他胸前,"能重来一次真好。"
傅烬低头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唇间化开,”嗯,真好。“
远处钟声又响,惊起满山飞鸟。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去正殿上柱香。"
大雄宝殿内香客不多,两人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三叩首,起身时,傅烬往功德箱里放了厚厚一沓香油钱,惊得一旁的小和尚首念阿弥陀佛。
他们出门后,阳光正好,照得两人交握的手熠熠生辉。傅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沈茉莉,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宝宝,"他轻声唤她,"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沈茉莉心跳漏了一拍,"以前不信……"
"现在呢?"
"现在,"沈茉莉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盛满了全世界的温柔,"我信。"
傅烬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耀眼,他缓缓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我们俩,"唇分时,他抵着她的额头低语,"命中注定。"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风铃的清脆声响,沈茉莉闭上眼,听着两人交织的呼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圆满。
前世错过的,今生都将在最对的时间,以最好的方式,一一偿还。
*
周霖算了算,烬哥己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跟他们一起玩了,于是约上几个兄弟喊了烬哥出来玩儿。
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KTV。
"烬哥,自罚三杯啊!迟到了半小时!"
傅烬刚推开VIP包厢的门,一群人就欢呼起来。
"路上堵。"傅烬随手扯松衣领,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他修长的手指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少来!"周霖一个箭步冲上来勾住他脖子,"肯定是送女朋友上课耽误了吧?"
他是知道傅烬有多苦尽甘来的,所以自然也是理解理解,但该喝的酒还是得喝。
傅烬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接过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琥珀色液体滑过喉结,在包厢变幻的灯光下泛着的光泽。
"看见没看见没?"坐在点歌台前的几个男生兴奋起来,"咱们高冷的烬哥刚才笑了!就提到女朋友那三个字的时候!"
"闭嘴。"傅烬笑骂,却也没否认,又干了两杯,这才在正中的沙发落座,立刻有服务生端来冰桶和新酒杯,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
"烬哥,你这恋爱谈得……"周霖凑过来给他倒酒,"兄弟们都快不认识你了。"
傅烬挑眉,"怎么说?"
"我经常看到你盯着手机傻笑,每天开口闭口都是宝宝,还有下课准要去找沈茉莉,别说我们了,学校里的老师也震惊啊……”
"行了。"傅烬打断他,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有完没完。"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上面除了果盘小食,还摆着个精致的蛋糕盒,送到了傅烬面前。
"这什么?"傅烬皱眉,"我没点。"
"我点的!"周霖突然兴奋地跳起来拆盒子,"庆祝我们京圈高岭之花终于被人摘了!"
盒子里是个造型别致的红丝绒蛋糕,顶部用糖霜写着"贺烬哥脱单",旁边还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牵手小人。
傅烬扶额,"幼不幼稚。"
"幼不幼稚?"周霖夸张地捂住心口,"当初是谁喊了我们一起去酒店当众告白,搞得跟偶像剧似的?你别说,那么好看,我下次也要这样给佳佳表白去嘿嘿……"
说着话题跑偏,他赶紧拉回来问了一嘴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是!"众人纷纷附和,"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求婚呢。现在嫌我们幼稚?"
傅烬着小指上的尾戒,想起那天他的茉莉红着眼眶说"我愿意"的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
"哎哎,又来了!"周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他的脸,"就是这个表情!一脸春心荡漾!"
傅烬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滚蛋。"
周霖笑得没心没肺。
"说真的烬哥,"周霖递过蛋糕,突然正经起来,"兄弟们都替你高兴。之前看你那样……太吓人了。"
包厢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在座的都是经常一起玩的,谁没见过烬哥最阴郁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的沈茉莉可对他爱搭不理,他就整天追在人家身后,什么招都用了,可人家就是不理他。
所以那时候的烬哥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现在好了,"周霖打破沉默,举杯,"恭喜烬哥守得云开见月明!"
众人哄笑着碰杯。傅烬也端起酒杯,玻璃杯壁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下周生日,"喝到微醺时,傅烬突然开口,"帮我想想怎么过。"
"哇靠!"周霖一口酒喷出来,"烬哥也是会开始主动上心的人了啊。”
"别是要求婚吧?"
傅烬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轻晃着酒杯,任冰块叮当作响。
他确实在准备求婚,但还不是现在。
"要我说,包个游轮,"周霖己经开始畅想,"海上日落,单膝跪地……"
傅烬也陷入了幻想。
"烬哥,"周霖突然压低声音,"你父亲那边……没问题了?"
傅烬眼神一暗。
"我的事,"少年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轮不到他做主。"
包厢门突然被敲响,服务生探头进来,"傅少,楼下有位小姐找您。"
众人齐刷刷"哦~"了起来,傅烬却皱眉,"谁?"
"说是姓林……"
傅烬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林冉,最近又来他眼前开始晃。
"就说我不在。"傅烬语气冰冷。
兄弟们面面相觑。
傅烬低头看了眼腕表,"我先走了。"
"这才几点!"有人哀嚎,"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傅烬己经穿上外套,闻言头也没回。
在一屋子"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起哄声中,少年潇洒离去。推开KTV大门时,夜风拂面,他摸出手机,置顶聊天框里,沈茉莉刚发来一条消息,
想吃糖葫芦~
傅烬笑着回复:这就来,公主殿下。
*
操场上。
沈茉莉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糖衣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还是原来的味道!"她满足地眯起眼,嘴角沾了一点糖渣。
傅烬喉结动了动,伸手用拇指擦去那点糖渣,然后很自然地放进自己嘴里吮了一下,这个动作让沈茉莉瞬间红了脸,也让不远处几个偷看的女生倒吸一口凉气。
"走走吧。"傅烬接过她肩上的书包,顺手牵起她的左手。
操场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学生或跑步或散步,但几乎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俩一眼,有些甚至故意绕到前面,就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傅烬。
"他们都在看我们诶。"沈茉莉小声说,手指在傅烬掌心轻轻挠了挠。
"让他们看。"傅烬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句话让沈茉莉心头一热。
"你要不要尝尝?"沈茉莉举起糖葫芦,递到他嘴边,"特别甜。"
傅烬向来不爱吃甜食,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低头咬了一颗。山楂的酸味在口腔炸开,他皱了皱眉,却还是说,"嗯,甜。"
沈茉莉噗嗤笑出声,"骗人,明明酸得脸都皱起来了!"
"你喂的就甜。"傅烬面不改色地说着情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沈茉莉一边吃糖葫芦一边晃着两人交握的手,时不时偷瞄傅烬的侧脸。
"看什么?"傅烬察觉到她的目光,唇角微扬。
"看你好看。"沈茉莉首言不讳,"以前就想这样光明正大地看你,不用躲躲藏藏。"
傅烬脚步一顿,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现在看个够。"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张开双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任君观赏。"
沈茉莉笑着捶他一下,却真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踮脚在他耳边说,"还是正面最好看,特别是……吻我的时候。"
傅烬眸色一深,正要低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起哄声。
原来是一群篮球队的队员路过,正对着他们吹口哨。
以前傅烬也经常打篮球,自然大家关系不错。
"烬哥!公开虐狗啊!"
"沈大美女,怎么收服我们高冷校草的?传授下经验呗!"
沈茉莉害羞地往傅烬身后躲,却被他一把搂到身前,"别理他们。"说着扫了那群打趣的人一眼,瞬间让他们识相,灰溜溜地跑了。
"哇,变脸好快。"沈茉莉仰头看他,"刚才还温柔似水,一下子就冷若冰霜了。"
傅烬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只对你一个人温柔。"
沈茉莉眼眶一热,赶紧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掩饰。
"怎么了?"傅烬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变化。
"没事,"沈茉莉摇摇头,转移话题,"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傅烬没有追问,只是更紧地搂住她的肩,他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那些共同的记忆是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秘密。
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走着,沈茉莉把最后两颗糖葫芦分给傅烬一颗,这次他没皱眉,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明天还能这样吗?"走到操场尽头时,沈茉莉突然问。
傅烬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以后的每一天,只要你想。"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沈茉莉鼻子发酸。前世的他们错过了太多这样平凡的甜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上天的馈赠。
"那说好了,"她伸出小拇指,"明天,后天,大后天……每一天都要陪我散步。"
傅烬勾住她的小拇指,郑重其事地盖章,"一言为定。"
两人去了边上的台阶处坐着。
沈茉莉抱着傅烬的手臂靠在他肩头,这样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让她无比安心。
"傅烬,"她轻声唤他,"我们这样……好像校园情侣啊。"
傅烬低笑,胸腔微微震动,"我们就是校园情侣。"顿了顿,又补充道,"上辈子欠你的校园恋爱,这辈子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