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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微微蹙起眉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种特殊家庭里，健全的哥哥对残疾妹妹格外关心也是人之常情吧？
她轻轻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时，手机壳上的小黄鸭挂饰跟着晃了晃。
“那个...”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们能加个微信吗？等下班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到时候你来接她就成。”
苏青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行。”
他简短地答道，声音低沉。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略显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秋雨低头查看新联系人。
她的手机屏保是张阳光明媚的风景照。
与微信头像里那个比着剪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孩如出一辙。
苏青的视线在那个活泼的头像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
这年头，用自己本人照片当头像的人不多见了。
他的微信界面干净得近乎单调。
灰黑色的默认背景，没有任何个性签名，连昵称都只是简单的苏青。
“那就麻烦你了。”
苏青收起手机，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但眉宇间的紧绷己经舒缓了许多。
秋雨连忙摆手，腕间的手链叮当作响。
“不麻烦不麻烦！”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我们是朋友嘛，照顾她是应该的！”
说完还偷偷瞄了眼站在一旁的穆鸢，后者正无意识地用指尖绕着围裙带子打转。
“好。”
苏青微微颔首，最后将目光落在穆鸢身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好好工作。”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指尖在柜台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嗯...”
穆鸢点点头，唇角悄悄扬起一个弧度。
她能感觉到胸口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在扩散。
像是冬日里捧住了一杯热可可，暖意从指尖一首蔓延到心底。
她原本己经做好了被强行带回家的准备，甚至在心里排练了好几种解释的说辞。
没想到苏青就这样轻易地...
不，不是轻易，是尊重地接受了她的选择。
这种被当作独立个体看待的感觉，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穆鸢不自觉地跟着店内音乐的节奏轻轻晃了晃脑袋。
发梢扫过颈间，痒痒的，就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苏青匆匆推门离去时，风铃发出一阵急促的脆响。
他的背影在玻璃门外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
穆鸢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刚才他触碰过的柜台边缘，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喂喂~回神啦！”
秋雨突然从背后扑上来，一把抱住穆鸢的胳膊。
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奶茶的甜腻扑面而来。
“你哥哥真的好帅啊！”
她凑在穆鸢耳边压低声音。
“刚才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他那个眼神——哇，比我追的偶像剧男主还有气场！”
穆鸢的指尖突然僵住了。
秋雨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她这才注意到，好友的语气里带着不同寻常的雀跃，挽着她的手臂也在微微发抖。
那是少女心动时特有的颤动。
“你们家的基因也太犯规了吧？”
秋雨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手指卷着自己染成栗色的发梢。
“哥哥那么帅，妹妹又这么可爱...”
她突然伸手捏了捏穆鸢的脸颊。
“皮肤也好好哦！”
穆鸢感到一阵酸涩从心底泛起，像是有人在她胸腔里挤碎了一颗未熟的柠檬。
她一首以为苏青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是只属于她的温暖。
可现在她才惊觉，那道光芒也会照耀别人，而别人也会被这光芒吸引。
“我...”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围裙边缘。
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就像她此刻纠结的心情。
苏青每天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会遇到多少像秋雨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孩？
她们能看见他工作时专注的侧脸，能光明正大地对他微笑...
这个念头像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穆鸢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躲在“妹妹”这个保护壳里了。
每晚听到苏青疲惫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时，她多想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你怎么愣住了？”
秋雨晃了晃她的手臂，挂在手腕上的银质手链叮当作响。
“啊.....没事。”
穆鸢仓促地摇头，一缕碎发随着动作滑落，恰好遮住她发烫的耳尖。
“真的没事？”
秋雨狐疑地凑近，突然惊呼。
“哇！你脸好红！”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戳在穆鸢脸颊上。
“是害羞了吧~”
穆鸢慌乱地后退半步，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操作台。
不锈钢台面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围裙传来，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连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太可爱了吧！！”
秋雨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完全没注意到好友异常的反应。
她哼着歌转身去整理原料架，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跳跃着。
“等下班我一定要多发几条消息给你哥哥~”
这句话像把钝刀，缓缓刺入穆鸢的心脏。
她摸索着扶住台面，指尖触到一片。
是刚才制作柠檬水时溅出的水珠。
冰凉的水滴在指尖上凝聚而下，像是一行无声的泪。
风铃清脆的声响中，穆鸢默默转过身去，将围裙的系带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抿着嘴唇，柔软的唇瓣被咬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背影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照不进她此刻酸涩的心情。
太过分了...
她在心里小声嘟囔。
秋雨欢快的哼唱声从身后传来，每一声都像小锤子轻轻敲在她心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