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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满只想要娘亲好好的。
天都，东寻城，冬，风雪漫卷。
“砰！”
不知是哪一簇积雪落下，枝丫发出轻而闷的折断声。
“娘亲，是爹爹回来了吗？”西岁的苏浅棠嘟嚷着爬起身，揉着眼睛问道。
云容倾有些吃力地撑起身子，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嘴唇干裂发白，沙哑道：“小满乖，等你长大了爹爹就回来了。”
“娘亲，什么是长大？”苏浅棠歪着小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小满现在就想长大，我想快点见到爹爹。”
云容倾苦笑，伸手摸了摸苏浅棠的头，强忍着喉中的血腥味，喃喃说道：“我们小满要慢点长大，不然长大了就跟娘亲一样。”
“跟娘亲一样才好，娘亲好看。”苏浅棠一脸天真的笑道。
“小满，你去门口帮娘亲守着好不好？娘亲累了，想睡会儿。”云容倾艰难地扯动嘴唇。
“好，娘亲好好休息，小满去帮你守着。”苏浅棠应了一声，爬起身子，一蹦一跳跑向门口。
云容倾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抬手轻轻描摹着苏浅棠小小的身子，眼底浮现出一抹哀恸的目光。
小满，对不起，娘亲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苏浅棠趴在门檐上，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看，狠狠咬住唇，泛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
苏浅棠小小的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
“我不要你们碰我的娘亲。”
苏浅棠挡在床前，小手不停挥舞着：“你们走你们走！”
“刘伯，这.....”前面的丫鬟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刘坤。
刘坤也是第一次面对这般场景，凶也凶不得，毕竟这可是自家小姐的女儿。
也是自己的小小姐。
他看了眼昏迷的云容倾，心中微微叹息。
也不知小姐是着了谁的道，竟把自己逼成这样。
刘坤擦了擦额头，无奈的摆摆手，对着面前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出去吧。”
然后转身走到苏浅棠身边，蹲下来，轻声劝慰道：“小姐，我们是云临安将军派人来帮你们的。”
“我不要你们帮忙，我会自己照顾娘亲的。”苏浅棠倔强地瞪向他，不肯离开。
她时刻谨记着娘亲的话，除了她，谁的话都不能信。
“小姐，大将军是你娘亲的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刘坤耐着性子解释道。
“可是....”
苏浅棠回头看了眼云容倾，才小声开口，“娘亲说了，除了她谁都不能相信。”
“这……小姐，我们……”
“棠儿，让你娘亲换个地方休息。”刘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云临安还没来得及脱下身上的盔甲，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硝烟味。
他看起来十分年轻，身材修长结实，未束头盔，清朗的眉眼里敛藏着一丝凝重，淡淡一笑，显得十分清隽儒雅。
刘坤看到云临安来了，赶紧站起身行礼道：“将军。”
“刘伯，你先去外面等着吧。”云临安微微颔首，淡然道。
刘坤应声而退，顺势关上房门。
云临安走到床沿，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姐，何必呢？
当初信我的难道不好吗？
“你就是娘亲的弟弟吗？”苏浅棠扯了扯云临安的衣摆，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临安垂眸，看着苏浅棠那双与云容倾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头微微抽痛。
苏浅棠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睫毛生的又长又密，穿着粉色的袄裙，头上扎了两个小啾。
他长的跟娘亲好像啊！
就好像是男版的娘亲。
云临安缓缓勾起嘴角，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
“嗯，我是云临安，你的舅舅。”
“舅舅？”
苏浅棠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那你也可以跟我一起保护娘亲吗？”
既然他跟娘亲这般像，肯定会跟我一样保护好娘亲的，只是为什么……
他现在才来，我和娘亲都单独生活了西年了。
这还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一次单独见到其他人。
云临安听了她的话，眼神黯淡了许多，但依旧微笑点头：“可以。”
他轻轻捏了捏苏浅棠的小手，轻声问道：“棠儿，让你的娘亲换个地方休息好不好？”
“可是娘亲说了，她不要离开这里。”苏浅棠闷闷地说道。
她的语气虽然很软糯，却带着一股子倔强。
“棠儿，你听话，娘亲睡这里不舒服，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云临安温润的嗓音带着蛊惑，让苏浅棠不自觉点了点头。
“好。”苏浅棠眸光闪了闪。
.......
风雪似乎又大了些，苏浅棠静静地跪在地上，粉色的大氅都快要被雪染白了。
“棠儿，起来吧。”云临安蹲在苏浅棠面前，伸手拉过苏浅棠，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苏浅棠抿着嘴唇，倔强地不肯起身，眼神里透露出坚毅的神情：“我想要再陪娘亲一会儿。”
“棠儿，不要难过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沈月眠轻声劝慰道。
“舅舅，舅母，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难过。”
苏浅棠仰起小脸，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娘亲说了，她只是去了对她来说很幸福的地方。”
沈月眠喉间一哽，她看着苏浅棠的小脸，眼眶渐渐泛红，强忍住内心的酸涩。
云临安垂眸，他怎么会不知道，云容倾是在安慰棠儿，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这种安慰，让云临安更加痛心，更加愧疚。
苏浅棠看着云临安和沈月眠眼里的泪花，小小的身体往前挪了挪，轻声道：“舅舅舅母，小满想回家了。”
云临安眼圈一红，将小小的身子揽进怀中：“好，我们回家。”
苏浅棠点点头，小手抱着云临安的脖颈，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眼睛一首望着前面的墓碑，小嘴巴一张一合。
......
云临安带着苏浅棠离开了这里，往城南的将军府而去。
苏浅棠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小手死死攥着云容倾生前留下的玉佩，眼眶微红，眼角挂着泪珠。
“棠儿乖，我们回家。”
云临安摸了摸苏浅棠的小脑袋，满眼温柔。
苏浅棠默默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云临安怀里。
她的手依然紧紧地握着那块玉佩，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马车的颠簸让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但她始终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闭眼就会再也看不到娘亲的影子。
云临安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柔都传递给她：“棠儿，以后舅舅和舅母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必再担心任何事情。”
苏浅棠没有回应，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了一些。
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一角，外面的雪花飘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冷吗？”云临安察觉到她的动作，连忙将披在她身上的大氅裹得更紧了些。
他从旁边的暖炉上取过一个暖手炉，塞进她冰凉的小手里：“拿着这个，暖暖手。”
苏浅棠接过暖手炉，指尖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心里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
她抬头看了云临安一眼，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弱的依赖，但很快又低下头，默不作声。
马车一路前行，终于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云临安掀开车帘，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