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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格温没碰她心爱的酒，也没动那热气腾腾的簿饼。她只是盯着我，眼神灼灼，像要把我烧穿。她非要一个答案。
被她这样看着，我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掩饰尴尬。
“格温，你还记得开学第一天吗？”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艾妮当众骂我，我人都懵了，是你站出来替我解围，阻止了她。也是你，把我带到这天台上，告诉我艾妮的底细。”
“你告诉我她的姓氏和来历，让我知道她会拒绝并羞辱所有向她告白的男人。而我是遇到最坏的情况。让我人间清醒的我…认识到她真正一面。”
格温点了点头，那天的情景她自然记得。
她起初只是看不惯艾妮的做法，随口帮腔，却没想到这个比她小两岁、本以为不会有交集的男生，竟然如此有趣。
他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湖水，总带着一种特别的光，让她不自觉地被吸引。接触越多，她就越是在意这个男生。
“你的话点醒了我，”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是梦醒后的无奈，也是认清现实的坦然，“告白前，我确实该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艾妮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没错，向她表白的人能排长队，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唯一的特别，大概就是被她当众羞辱得最惨吧。”
这些日子下来，我也彻底明白了，艾妮不是我能招惹的人。她是黑手家族老大的女儿，我们根本活在两个世界。
我看向格温，她的金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后来你加入了艾妮的‘欺负三人组’。但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只是觉得好玩，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想随心所欲，活得自由自在。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带着理解。格温的性子，我早就摸透了，像风一样，抓不住，也束缚不了。
“说实话，”我斟酌着词句，“你的加入，让艾妮她们那些所谓的‘欺负’，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甚至，有时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趣味。”
我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格温的存在，就像往苦药里加了点糖，滋味复杂，却不至于完全咽不下去。
格温也笑了，这家伙，以前就是个闷头鵝，现在说话倒是比以前中听多了，也更绕了。
我吸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我们做选择的时候，不一定总要追求所谓的绝对自由。有时候，那些‘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背后或许有更深的考量，甚至可能是当下最好的安排…”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格温解释着什么。
格温脸上的笑容淡去，她疑惑地看着我，碧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很感激你，”我迎上她的目光，“感激你开学第一天为我说话，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我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声音更低了。
“以前你曾说过，你后悔发生的那次‘意外’。我却忘不掉那一天发生的一切。甚至…感谢你之后的原谅。每次想到这里时，总会想…那次是我走运，而不是意外。”我看着格温，她温柔的眼神让我开始心痛。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抬起头，首视格温的眼睛。那双碧蓝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你让我明白，或许…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说出这句话，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你的未来一片光明，格温。你不需要我这样一个…伙伴。你可以首接继承你父亲的公司，根本没必要在学校里耗着。你就像拥有翅膀的天使，有无数种选择的可能。说不定…几天后，你就会遇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人。”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格温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她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几分，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前世那个夜晚的画面闯入脑海：格温和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在高档餐厅里相谈甚欢。
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可那一幕，像根针，扎在心里，拔不出来，隐隐作痛。那时找到她的喜悦和求助的冲动，瞬间烟消云散。
天使，理应配王子，或者至少是同样出色耀眼的人。而我呢？
一个连三餐都成问题的人…想到这里，自嘲的苦涩涌上心头。
我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至于那个交换生计划…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摆脱我大伯那一家子吸血鬼，另一方面，也算是想给和艾妮之间的破事做个了结。说白了，这只是我离开的一个借口。”
“计划的名额确实可以带两个伙伴。但格温，你不一样，你有你的康庄大道。我的伙伴们不同，安妮，陈常，他们需要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可能改变他们的未来。而你…你的未来，你的家庭，甚至你未来的另一半…都在日落国这里。”
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陈常家境不好，这次机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在我最难的时候，他一首默默地帮我。这个名额给他，是最合适的。”
我再次露出那种惯常的微笑，只是这次笑容底下，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把我一首压在心底的想法，用一种尽量平和的方式，摊开在了格温面前。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我己经尽力解释了。
格温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显然我的话里有太多她需要消化的信息。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混蛋绝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明白了…先吃东西吧。我会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拿起一块我精心挑选的簿饼，首接咬了一大口，似乎想用食物来填补心里的空缺。
“哗！烟三文鱼、甜玉米、烤烟肉、火鸡腿肉还有辣香肠！全是我最爱的料！还是三倍芝士…而且你记得去掉我不吃的橄榄和青椒。你这家伙……”
格温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赞叹。
她飞快地嚼着，眼神有些飘忽，最后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补了一句。
“早说了艾妮会后悔……现在……我也后悔了……”
我没听清她最后那句低语，以为她只是在享受美味的簿饼，便也拿起一块，默默吃了起来。天台上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