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开门上的铜锁,卖花姑娘端了一只粗陶碗走了进来。
我没有胃口,就是感到口渴。望着两脸通红的小姐姐,我努力地笑了一笑,客气地说:“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这里只有没有烧过的山泉水,我怕小姐喝不惯。”
我是真笑了:“我还是小姐吗?”
“当然,山外已经来人了,愿意拿出一百两银子。不是好端端的小姐,能值这个价?我家欠寨主一石米,就把我直接抵给寨主了!”
找不到话说,我只好点头:“山泉水就山泉水吧,帮我打点来。”
“小姐,你得先把饭吃了,我才有碗。我们这里规矩多,不能由着自已的性子来。”
“好吧,我不为难你!”
我是给自已找个理由,强迫自已去吃小半碗只能喂鸡的米糠糊糊。
再难吃,它还能比药更难吃吗。我不去嚼,只管往胃里吞,一股霉臭味从胃里湧了起来,难受极了。我不想吐,不想让卖花姑娘看笑话,竟把自已搞得大汗淋漓。
“小姐,我去给你讨口洗碗水。”
卖花姑娘拿走了我的碗,还真是给我讨来了一小口洗碗水。我想,这个卖花姑娘只能帮我到这一步了,就别给她添麻烦了。
在山里,就连平常的风都能变成了一群又一群疯狂的野兽,彼此咆哮又彼此争斗。
一石米就值一两银子,父亲随便给下人们的茶水钱都比这个多。
卖花姑娘说:“寨主以前是漕工,这几年失了业。山上什么人都有,都是没了活路才落草为寇。”
我把手里的空碗递给卖花姑娘,小声地问:“你在山上害不害怕?”
“开始,也很害怕,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都是生老病死,怎么样都是一辈子。”
这是豁达呢?还是悲观呢?
我望着卖花姑娘单薄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在贾府里,我看到了彼此间的勾心斗角。回到霍山,我又见识了骨肉相残和无耻背叛。
最后,卖花姑娘又给我抱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小姐,将就着睡吧,夜里冷。”
坐在柴房的墙角里,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母亲的音容笑貌,还有父亲的背影。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仿佛觉得是贾琦在给寨主和他的兄弟们打着哈哈:“好啊,大碗喝酒赛神仙!”
“小老弟,你还真会赶嘴!不是说下午到吗?”
“我是第一次到朱大哥这边来,怎么知道望山跑死马!就说从山下的望风亭到山寨的大门,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寨主豪爽地说:“先喝酒,别跟我讨价还价。”
我可以断定来人就是贾琦,他敢偷偷摸进小红楼,就能夜闯青枫寨。
曾听宝玉说过,他现在已经是万花楼的当家人了,自然会到乡下和山里买粉头。以前,他的继父霍启在甄家做下人,不就是把主人家的小女儿甄英莲抱去卖了吗?
后来,甄英莲被薛家公子抢到了梨香别院,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