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非听来,也觉得是好主意,但屈林却摇了摇头,“大人、将军,依小的拙见,您二位也不用操这等子心了。”
“屈林,有何说法?”
宋云璞看向团手拱拳的护卫,只听得屈林叹道,“夫人那性子,别说您二位了,就是大将军真要左右,也不见得能成。何况,睿王殿下前来监军,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走的,躲得开一日,躲不开十日二十日啊。”
倒也是有理。
马兴也点了点头,“明儿天亮,属下就往西亭奔马去,若是夫人愿意回来,属下在护送行路。”
当然,不愿意的话,也没办法。
屈非一听,也有道理。
他扶额苦笑, 同宋云璞也不藏着掖着,“夫人那性子,我真是不知会与睿王发生多大冲突,从前睿王像是郡王亲生的那般,结果——”
马兴看着满脸担忧的将军与大人,斗胆上前,“其实……,未必如此。”
嗯?
宋云璞抬头,“马兴,好生说来。”
马兴回想片刻,方才说道,“宋大人可能不知,但将军应该有所耳闻,前些时日,赵三行还跟着我们夫人进进出出的,按理来说,若头一个参本的人是赵家侍郎,那夫人怎地还会对赵三行假以颜色?”
“对对对!”
屈林马上也附和道,“夫人落水,漂到丁庄,其实初衷就是赵家三爷落了涵洞,夫人差人救了他上来。”
宋云璞笑道,“旁人不知,这赵三爷在下也是听过的,至少……,夫人前往天香楼,也是赵三行跟着。”
啥?
屈非错愕惊呼,“天香楼,犀角街的天香楼?”
那不是青楼妓院嘛!
马兴脸上露出难堪之色,“这事儿……,宋大人也是知晓的?”
“赵家三爷离开曲州府时,带着个妓子,与在下在城门处相见,一番寒暄,三爷也不见外,就说了大致。”
马兴嗫喏,“倒也不是三爷怂恿,夫人执意要去,那妓子就是夫人赎出来的,让三爷好生安置。”
屈非听得头大,“等等……,宋大人,您说夫人去逛窑子,还亲自赎了个?”
这这这……
这太出格了!
马兴低垂着头,耳根子都是红的,“夫人说那妓子有些个气节,若留在楼子里,定是活不长久的。”
屈林蹙眉,“莫不是叫春姑娘的?”
马兴点头,“是,叫小寒春。”
屈林恍然大悟,“济安候府家怂恿人质亲眷来围府院时,还是这妓子冒出头来,说了济安候府要把她们哄骗出曲州府,实则送到被劫的大船上,这一闹,才让夫人有了警醒之心。”
原来如此。
宋云璞听来,大致明白。
“既然夫人与赵三爷能相处无碍,想必同睿王大致如此,罢了,将军好生养伤,我看马兴屈林说的对,我等不必操心就是。”
遂起身告辞。
屈非扶着屈林,欲要送人出门,宋云璞回身赶紧拦住,“将军与我何必生分了,定要以身子为重,客套来去的,倒是显得疏离。”
“不敢不敢,多谢大人告知,否则我等还蒙在鼓里。”
睿王再是圣上不受宠的皇子,但也是皇室宗亲的王爷,若没个准备的,恐怕一团慌乱。
对!
镇守在龙马营的庄圩,被亲兵从棉被里喊起来时,满眼迷离,“天大的事儿,也容我睡会儿!”
亲兵低垂着头,“将军,睿王殿下来了。”
嗯——
庄圩凭着首觉,开始穿衣,刚披上半截衣物,寻找另外一个袖洞不得门路时,忽地愣住身子,转头看向亲兵,“谁……谁来了?”
“是……是睿王殿下!”
“在哪里?”
庄圩马上动作加快,苍天,怎地会来了个睿王啊?
“就在营门之外,眼看天要亮了,殿下跟前的人吩咐道,要往西亭去,但过龙马营,需同将军您知会一声。”
哎哟!
庄圩西十多岁,再是镇定,也耐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车驾,待他边走边穿,连披风都不着,迎着寒风来到营帐之外,就看到灰蒙天色之下,一群身着劲装的护卫,跟在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身后,护卫着三驾马车。
眼见庄圩身着将军服饰快步走来,老者带着几个在车头跟前的护卫翻身下马,“庄将军,多年不见。”
“六伯!”
庄圩大喜过望,疾步走到跟前,双臂交承,满面悦色,“怎地是你老人家,哎呀,何止多年,差不多半生人啊,某还是青头小伙时,就得六伯您指教,这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
原来,庄圩在京中考武举时,得人点拨,求到段六跟前,跟着练了几日,后头还真就考上了!
只是从此之后,天涯陌路,庄圩奔着前程,在各地军营行走,倒是不曾在京城任职。
别时容易见时难!
这会儿乍然得见,如何不喜?
段六笑叹,“将军而今功成名就,实在是可喜可贺。”
“多得六伯当年指点,否则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欲要再叙旧,段六拦住他,“随我同来见过睿王殿下。”
是极是极!
庄圩赶紧敛容正色,跟随段六到第二架马车跟前,躬身行礼,“龙马营副千总庄圩见过殿下。”
车帘被一只白皙大手,轻轻掀开。
“庄将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都是故人啊!
庄圩拱手,垂眸回话,“多谢殿下挂心,自瑞丰一别之后,末将与殿下也有十载光阴不曾相见,如今瞧得殿下风采更胜往昔,末将只觉心中甚慰。”
“本王当年初入瑞丰,得了将军不少照拂。”
“王爷过奖,那是末将之责,万万不敢居功。”说完,己让出半身,“天色寒凉,王爷连夜赶路,若不歇在龙马营,末将给王爷接风洗尘。”
睿王听来,一夜少有睡眠的他,依是神采奕奕。
“本王身负皇命,心系西亭战事,不如先往西亭而去,回头再做打算。”
说完,看了一眼段六。
段六马上了然,取来圣旨,庄圩跪下听命,不急不缓读完之后,段六扶起庄圩,“将军,敢问凤将军何在?”
“王爷、六伯,将军与夫人都在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