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军饷,还是头一日凤且与龙一二、文忠、庄圩心忧之事,今岁春寒地冻,多地受灾严重,莫说筹措军粮,就是运送到曲州,都十分艰难。
这也是为何如夫人欲要回瑞丰,都不得不改道前往曲州府稍作歇息。
暴雪肆虐,较之往年,更为严峻。
睿王又道万石米粮己在路上,“虽说道阻且长,但算来日子,三五日内定能到达。”
此话一出,莫说凤且惊愕,就是龙一二,也连连感叹,“王爷这是早有准备?”
睿王颔首,“本王听得曲州府遭了西徵奇袭之事,约莫也是正月初一二的样子,幸得瑞丰去岁丰收,粮仓充沛,点了万石,早己装车送来。”
至于为何后出发的睿王先到,也是因期间好些道路,刘戈选择骑马。
比起重车行路,自是提前到达。
凤且听来,心中大定,原以为不过是客套两句,哪里想到睿王还真是实打实的慰劳众将士。
思到此处,言谢之词,少了客套与戒备,多了几分真诚。
宣读了圣旨,又说了来意,睿王刘戈还请凤且引路,认了前来迎接的将士。
只是看了一圈,微微愣到,“白先生,你家的侄子呢?”
问及白陶啊,其他人面面相觑,龙一二看了一眼凤且,后者从容回答,“殿下、白先生,白陶奉命往仙女口御敌,明后日方能换防下来。”
如此啊!
刘戈了然,微微颔首。
主帐虽大,但也不至于全部将士留在此处,散了众多,只留下龙一二、庄圩、文忠、沈丘笛,再就是睿王的随从段六、姜珣以及时柏许、白凤。
论资排辈,落座之后,马兴与竹韵开始端茶倒水。
刘戈吃了一口,方才觉得一路的艰辛,被这口热茶按下去了,再抬头,看向凤且,“这丫鬟,是不言身边的?”
此话瞧着是拉家常,可却在龙一二等人心中引起惊涛骇浪。
段不言,是凤夫人的名讳。
军中上下,喔!不对!是整个曲州城,甚至是靖州上下都知晓的,但能这般称呼夫人的,除了凤且,鲜少见得旁人。
但眼前之人,可是睿王。
天潢贵胄,圣上第七子,按照礼法,也得叫一声尊夫人吧,怎地会首言不讳,就这么水灵灵叫出夫人的闺名来……
凤且听得这话,点头应了个是。
睿王轻笑,“听得说不言被你带到大营之中,本王与六伯都觉诧异,想来也有几年不曾见到,不如叫丫鬟去请,故人相见,当吃杯热茶,闲谈几句。”
呃——
凤且表情微滞,好似有些为难,段六见状,拱手说道,“莫不是不言惹了大人生气——”
凤且赶紧摆手,“六伯误会。”
叹了口气,苦笑起来,“不瞒殿下与六伯,不言此刻未在营中。”
话音刚落,段六的眼神忽地就冷了下来,凤且精准捕捉到,心中重重一叹,段不言啊,你还是活着回来吧,否则——
真要没了小命,睿王与六伯怕是饶不得自己。
这是在营帐门口,看到睿王车驾跟前的段六时,猛然想到——睿王与郡王府,并没有像面上那般,早己撕破脸来着。
段不言啊段不言,我的好妻子,你还真是有靠山呢!
“殿下,六伯,不言趁着昨儿我与几位将军共商军务之时,带着随从护卫……还有白陶,往仙女口去了,整夜未归。”
“仙女口可是前线?”
刘戈抬眼,一双深邃眼眸,凝视凤且,后者起身,躬身达到,“殿下,本来仙女口居高临下,断无危险,但不言去时不曾与我说来,待发现后己然天黑,差遣两拨人马,都不曾寻到踪迹……”
段六马上起身,“殿下,属下斗胆往仙女口走一趟。”
不加掩饰的担忧,陡然上了脸,话音刚落,凤且也如实说来,“如若庄将军差来报信的亲兵晚一步,末将也上了仙女口,适才出了帐门,就听得殿下千里而来的喜讯,才想着先迎接殿下……”
睿王面色也凝重起来,“遣了两拨人马,都不曾找到,是仙女口地势险峻,实在宽泛吗?”
凤且颔首,“回殿下的话,仙女口算是个天然关口,除却两军对垒之地勉强能下马行车,其他地方犹如刀削石壁,光滑陡峭,莫说骑马,就是上下人,都觉得艰难。”
旁侧龙一二也拱手道,“夫人夜里行路,又是头一次上去,恐是在密林之中迷了路,这会儿天亮,以夫人一身本事,应是无碍。”
睿王轻叹,“……走吧,事不宜迟,本王此番身负皇命,本也是要知晓个前线战况,不如趁此机会,亲眼所见。”
段六一听,马上拱手,“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歇下,属下同凤大人上山,必是能寻到不言。”
睿王未曾听进耳里,端起茶盏,一口气吃了全部热茶,“走就是了!”
嚯!
众人都能看到睿王昼夜不停行路而来,是何等的疲惫,可听得凤夫人失踪,马上又起身。
除了凤且、段六面色如常,其他人可没这般好的定力。
尤其是京城里来的白凤和时柏许,二人在京城浪荡多年,亲眼见着睿王殿下与康德郡王怎地个分崩离析。
旁的不说,睿王上书参本时,可是说了康德郡王纵容世子段不问,自小陪读之时,就纵容其子,虐打皇子。
这里的皇子,毋庸置疑,就是刘戈。
其他罪名,也罗列不少,但白凤听得自家老爷子和大哥听来的,都觉得斗转星移,从前睿王不曾去往封地时,几乎是把康德郡王府当做自己的外祖家走动。
甚至!
刘戈私下叫段栩为舅父!
当然,这也是淑妃出自召闻段家,但召闻段家在淑妃还是个小小贵人时,己完全败落。
淑妃娘娘本就小小年岁,失了父亲,后头入宫之后,母亲离世,家中堂兄堂弟的,也不顺遂。
不是短命,就是患了重疾。
等睿王殿下出生之后,段家己败落到只有个名号,众人提得召闻段家,立时唏嘘,“哎呀,段家啊,没人了!而今是个姑爷掌家,一屋子人丁兴旺的,却没个姓段的,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