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船了!”
周易等人凝目看去,只见数十丈外的海面上,停着两艘大船。
左首大船上竖着三丈高的旗杆,大旗烈烈,旗面绘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大鹰。
殷素素一眼便认出这是天鹰教的海船。
张翠山当年在王盘山见过天鹰教大旗,心头一震,颤声道:“是......是天鹰教的船?”
殷素素神色复杂,缓缓点了点头。
在冰火岛时,一家五口与世隔绝,既无正邪之争,也无恩怨纠葛。
回到中原后,这些平日避而不谈的问题,便不得不面对。
一行五人中,张翠山是武当弟子,系出名门大派,属于武林正道。张无忌和周易,也已拜入武当门下,算起来也是正道弟子。
谢逊却是明教法王,殷素素为天鹰教紫微堂主。
一家人中有正有邪,属于对立阵营,让张翠山和殷素素忧心忡忡,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尽管返程之前,他们已就此事商议多次,决定共同进退。
但谢逊杀戮太多,双手沾满血腥,仇家遍布武林。殷素素也背负龙门镖局七十二条人命,杀了少林俗家弟子都大锦等人。
这些血案,都是确有其事,证据昭然。
张翠山虽然敬重大哥,爱惜妻子,却不好昧着良心为他们辩白。
倘若执意回护,自已身败名裂是小,损害师门清誉是大!
武当能迅速崛起,威震江湖,数十年内与少林并肩,同执武林牛耳,除了张三丰甲子荡魔之外,武当七侠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也是重要原因。
武当以侠义之道立足,武当七侠和诸多二代弟子,数十年替天行道才创下赫赫威名,为武林正道敬仰。
张翠山不忍因一已之私而损师门声誉,也是人之常情。
谢逊早已看出张翠山于正邪之分太过执着,返航之前便定下计议,若有纷争,张翠山无需出面,由殷素素和周易出面解决。
殷素素是白眉鹰王之女,背靠天鹰教,势力已是惊人。加上周易蔑视天下的神功,想来足以震慑群雄,让他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讲道理。
“五弟,弟妹,无需惊慌,按计划行事即可。”
谢逊虽然经脉断裂,使不出丝毫内力,却依旧镇定自若,豪气不减当年。
“是,大哥。”
张翠山点了点头。
他已打定主意,虽说碍于身份,不宜主动出头,但倘若事有不谐,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周易笑道:“师父,请您放心,一切包在弟子身上。”
话音方落,他潜运神功,将木筏驱行如飞,劈波斩浪,离弦之箭般向大船靠近。
不过盏茶时间,便来到两艘海船附近。
忽闻船上有人喝道:“刀剑无眼,无关人等还请绕行,切勿靠近。”
张翠山喜道:“是俞二哥的声音。”
原著中,本是天鹰教高手先出声阻止,殷素素回以天鹰教切口。而后一家三口登船认亲,引来许多纠纷。
如今却是俞莲舟先开口,张翠山激动之下,忍不住扬声叫道:“是俞莲舟师哥么?”
那人一愣,随即颤声道:“在下正是武当俞莲舟,请问.....啊.....你......”
张翠山喜不自胜,高声道:“小弟张翠山,我......我回来了!”
激动之下,他忍不住奔出两步,似欲跃上天鹰教旁边的海船,与俞莲舟畅叙离情。
忽而想起自已经脉已断,使不出内力,这才及时停住脚步。
再跑几步,可就要坠入海里了。
“五弟,你怎么了?为何中气如此之弱?”
俞莲舟很快反应过来,惊道:“你的内力呢?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一名四十余岁的高瘦汉子跃下船来,落在张翠山身边。
此人神色端凝,不苟言笑,显得极为严肃。
纵是兄弟十年不见,骤然重逢心中狂喜,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虽然情出肺腑,由衷而发,但常年绷脸之人,笑起来难免生疏,不太美观。
俞莲舟抓着张翠山的肩膀,左看右看,既有兄弟重逢之喜,又伤心师弟经历之惨!
在他想来,张翠山失踪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定是遭人囚禁,多有折磨。
但凡行动自如,他绝不会十年不回师门。
他经脉断裂,武功尽失,便是明证!
“五弟,你总算回来了!”
俞莲舟颤声道:“你可知师父有多担心么?大师兄带我们踏遍江湖,都不见你的踪影。你到哪里去了?”
张翠山拭干泪水,哽咽道:“弟子不孝,让师父操心了。师哥,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自家兄弟,何须言谢。”
俞莲舟目光炯炯的看着谢逊和殷素素,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此人便是金毛狮王吧?这女子应该就是天鹰教殷素素了?”
言及于此,脸色已是寒冷如冰,眼中满是杀机。
武当俞二侠,以外冷内热、冷静理智闻名江湖。
但兄弟久别重逢,难免心潮澎湃,情难自已。又见张翠山经脉破碎,内功尽失,心痛之余,便误以为是谢逊和殷素素干的。
“二哥,你误会了。”
张翠山聪明过人,对各位师兄弟甚为了解,见俞莲舟目绽寒芒,便猜到他心中所想。
“小弟的伤另有内情。”
张翠山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大哥,素素,这位便是我的二师哥俞莲舟。怀道,无忌,快来拜见二师伯。”
他随后,他又对俞莲舟笑道、:“二哥,这是我的结拜大哥,金毛狮王谢逊。这是你弟媳和侄儿怀道、无忌。”
俞莲舟闻言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道:“五弟,此言当真?”
因张翠山失踪之事,武当联合少林、峨眉、昆仑、崆峒等派,加上神拳门、五凤刀、海沙帮、巨鲸帮等势力,与天鹰教斗了近十年。
双方互有死伤,仇怨已然极深。
此时,双方正在激斗,却各有一名重要人物成了夫妇。不仅成了亲,还生了“两个”孩子。
俞莲舟不明内情,以为周易也是张翠山和殷素素的亲生儿子。
但他顷刻便反应过来。
“五弟,不对吧?”
俞莲舟疑惑道:“怀道侄儿似乎不止十岁,怎会是你的孩子?”
张翠山笑道:“二哥,这是小弟半年前收的义子,天赋异禀,惊才绝艳,是举世无双的奇才呐!”
言下之意,很是引以为傲。
“师父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
周易对俞莲舟拱手道:“侄儿怀道,拜见二师伯。”
“侄儿无忌,也拜见二师伯。”
无忌有样学样,周易做啥,他就跟着做。在他的小脑瓜里,大哥聪明绝顶,肯定是不会错的。
“五弟,既然你与...殷姑娘成了亲,情势就有些复杂了。”
俞莲舟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须禀明师父,再做计较。”
殷姑娘?
殷素素眉头微皱。
这位俞二侠甚至不肯叫一声弟妹,看来形势比预料中复杂得多呀。
“理当如此。”
张翠山看了妻子一眼,生怕她动怒。
不料殷素素只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并未多说什么。
“金毛狮王杀戮太多,双手沾满武林同道的鲜血......”
“二哥,我义兄当年所为,事出有因,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张翠山听他这般说,连忙为谢逊分辩:“再则,大哥他十年前便改过自新,弃恶从善。请二哥看在小弟的面上,别跟他为难。”
俞莲舟沉吟道:“谢逊与本派无仇,我自不会为难他。但此时尚有许多同道在场,我看还是让他暂时隐瞒身份,以免双方冲突,不好收拾。”
谢逊忽然笑道:“俞二侠好意,谢某心领了。但要我装聋作哑,像狗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留在冰火岛,回来作甚?”
“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之理?有些人觊觎谢某的屠龙刀,躲是躲不了的。”
俞莲舟沉声道:“依你所言,该当如何?莫非要重蹈当年覆辙,杀他个血流成河?”
谢逊淡淡道:“俞二侠放心,看在五弟的面上,谢某也不会令你为难。只要你不出手,其他麻烦,我等自会解决。”
两人并非一路人,若非张翠山的缘故,甚至不会有任何交集。
话不投机半句多,为免张翠山尴尬,俞莲舟不再谈论此事,话锋一转道:“翠山,各派正与天鹰教拼斗,你随我同去,先阻止这场厮杀,以免多添伤亡。”
“二哥,那素素他们......”
张翠山迟疑道。
“五弟,这些年双方势同水火,殷姑娘不宜与我等同行。不如让他们先去天鹰教船上,待你讲明前因后果,时机成熟后,再宣布关系。”
俞莲舟提出中肯的建议。
张翠山默然不语,显然很难作出决定。
殷素素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就听数丈外正道各派的船上,响起一个粗厉的声音:“俞二侠,是张五侠回来了么?谢逊呢?那恶贼在哪里,他总该知道吧?”
听闻此言,谢逊、周易和殷素素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