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从下了飞机开始,商语清的情绪就异常不稳定。
他们出了机场,沿着天堂街往酒店里走,这里是闹市,路两边来往的行人很多,也很乱。
看到他们,她就会想起半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于是刚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
郁离川小心地给她擦眼泪,轻声哄:“别哭了清清,要是让笙笙看到你的眼睛,她会心疼的。”
长笙离开的当天晚上,商语清哭着给他打电话,他听她的声音都哑了,连忙放下一切从国内飞到丹麦。
他飞了十二个小时,到地方后又马不停蹄地安排去M国的飞机,基本没歇过。
郁离川联系了燕溪山,他也在往这里赶。今天凌晨七点,他上的飞机,估计夜里就到了。
“燕先生知道她在哪,等他到了,我们一起去。”
商语清低着头揉了揉眼睛,声若蚊蝇:“嗯。”
答应得好好的,过了一会儿,不知打从车窗外看到了什么,又小声啜泣起来。
郁离川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瞧见一位母亲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路过。
他心疼地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拍她的后背。
商语清哭得更厉害,眼泪全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她不明白,断断续续地问:“为什么别人都能生活得好好的,只有我的孩子总是出事。”
郁离川抱紧她,低下头轻声安抚。
“不要这样想清清,不要这样想……”
商语清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又哭了很长时间,到了酒店,郁离川抱着她下去。
他把她放到床上,找工作人员要了些冰块,裹上毛巾,回来坐到她旁边。
“等燕先生今晚来了后,我们就去找她,顺利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她了。”
商语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哽咽:“还要再等一天。”
郁离川把毛巾轻轻按在她的眼睛上:“那他也不能一下子飞过来呀,对不对。”
商语清闷闷地嗯了一声。
郁离川给她敷了敷眼睛,敷完后,他把东西收起来,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床上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时间,温声道:“你吃一点东西,然后睡一觉,睡醒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她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郁离川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她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想着,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是最好的,如果清醒着,她就总是触景生情。
于是他坐到她旁边,温柔地问:“想吃点什么,我们一起下去,顺便散散心好不好。”
商语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抬起脸,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望着他,里头隐隐有要再流眼泪的架势。
“你说笙笙她现在有没有吃饭,那些人会给她吃饭吗?”
郁离川把她按到怀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在她耳边低声哄着:“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你总是想这些事,想得多了自己反倒先撑不住了。”
他抱着她坐了一会儿,五点多的时候,他们两个从房间里出去。
他们一行人很多,有十个。
出了门,外面的风一吹,商语清的鼻尖被冻红了,眼睛干涩,很不舒服。
酒店外面有人在吵架,咋咋呼呼的,保安在劝,周围围了很大一圈看热闹的人,挡住了他们的路。
挤出包围圈,她走在郁离川身后,小声地说:“我讨厌这里。”
郁离川护着她上车,车门关上,他说:“我也不喜欢,等我们接到笙笙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商语清点了点头。
他们去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饭店。这里的人喜欢黄金,觉得黄金是身份尊贵的象征,饭店里金碧辉煌。
郁离川想去热闹的地方,他们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不停跟她说话。
“你看那个金色的灯好不好看。”
商语清盯着他说的灯看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我感觉很漂亮,我们买一个,装到老宅的正厅里怎么样。”
他们的老宅是个大宅子,古色古香,不适合这么华丽的东西。
商语清幻想了一下,果然拒绝:“不搭的,它太现代了。”
“不搭吗,”郁离川又让她看装饰用的龙椅,“那个椅子怎么样,这个很复古。”
“不要,有点像暴发户。”
“好吧。”
商语清想了想:“门口摆的花篮可以,那个挺漂亮的。”
“那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去问一下。”
“好。”
在他们说话时,隔壁桌坐了几个人。
那是一个背对着商语清,正对着郁离川的位置。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寸头,个头很高,眼下两片青黑,看着像是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似的。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的青斑,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铺在脸颊到鼻子的位置。
他拿着菜单在点菜,服务员在他身边站着。
点完后,他把菜单给别人,掏出手机,脸色瞧着有些凝重。
郁离川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就像是定住了似的,眼神很难再移开。
他的表情很奇怪,商语清愣了愣,想转头往身后瞧:“你在看谁?”
“清清。”
在她即将要转头的那一刻,郁离川喊住了她。
“嗯?”
“我忘记拿手机了,要回车上一趟。”
被打岔,商语清哦了一声:“你去吧。”
郁离川站起来,看了眼那个男人,又看了看她:“等我,我很快回来的。”
他往门口走的时候,拍了拍保镖的肩。正在吃饭的保镖站起来,跟他一起走出去。
出去了三个人,在来来往往的饭店里并不引人注目。
郁离川把手机掏出来,翻他自己的私人邮件,在找五个多月前从M国发来的那一封。
邮件里附带了很多照片和视频,不知情的看了,或许会以为是恐怖邮件。
因为那些照片里的,分明就是一个个人的头颅。
没有一个重样,全是用高清相机拍的,后面还附带了视频,尸首分离,死得不能再死。
那些照片在郁离川手里一张张划过,最后,他停下来,视线定格在某一张。
这张脸和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人有六分相似。
不过照片上的人没有那块青斑,也不是寸头。
郁离川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抬起头,眸子沉下去,有一股寒气从他身上蔓延。
他对保镖说:“我对面那桌,有个脸上长青斑的男人,待会儿进去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保镖点点头,听他继续说。
“跟着他,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