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香囊引路露凝衣,
弱柳藏针血染蹊。
宅深难掩双姝恨,
谁识罗网缚新棋?
正文:
天光微亮,战允的衣袍己被晨露浸透。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昨夜就该陪着她去抓药的。
正欲往醉月楼去,一缕熟悉的药香忽然钻入鼻尖,那是她随身香囊里装的安神散气味。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粉色粗布衣裙的少女正趾高气扬地训斥着卖花的主仆。
战允目光一凝,那少女腰间挂着的,分明是她从不离身的药囊。
这女子盛气凌人的模样,让战允心头一紧。
“姑娘请留步。”
战允上前拱手,声音温润却带着几分急切,“敢问这药囊从何处得来?”
“关你什么事?”
一旁的丫鬟抢先开口,她一身绫罗绸缎,比自家小姐还要华贵三分。
战允神色不变,再次施礼:
“在下唐突了。只是这香囊乃舍妹之物,昨夜她出门为我抓药,至今未归。若姑娘知晓……”
丫鬟还要说话,却被少女抬手止住。
她眼波流转,将战允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顿时敛了方才的跋扈之态。
“公子客气了。”
她福身还礼,声音忽然柔了几分。
“这药囊是我昨夜在西街后巷拾得,见它精致可爱,便带在了身上。既是令妹之物,自当物归原主。”
说着解下药囊,又盈盈一笑:
“小女子南宫雪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战允接过药囊,略一拱手便蹲下身,帮那卖花女拾起散落的花枝。
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袖,却见那女子以袖掩面,隐约可见泪痕斑斑。
“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丫头捧着热腾腾的包子挤进人群。
她突然冲向南宫雪妍,猛地一推:
“我娘临终前嘱咐我,定要护大小姐周全!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小姐讨个公道!”
南宫雪妍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萍儿慌忙搀扶,反手就给了可心一记耳光:
“贱蹄子!如今府里夫人是我们小姐的母亲,你们……”
“啪!”
清风笛横空架住萍儿再度扬起的手腕。
卖花女缓步上前,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南宫家主母。”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
“父亲至今未将刘氏扶正,你一个丫鬟,也配在此放肆?”
说罢又是一掌,打得萍儿踉跄后退。
南宫雪妍突然跪倒在地,泪落如珠:
“姐姐要打要骂冲妹妹来便是。今早见花篮里有蜈蚣,一时情急才……姐姐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复妹妹这片好心么?”
战允冷眼旁观,将清风笛收回袖中。
这些深宅恩怨与他何干?
当务之急是寻回贝贝。
战允正欲抽身离去,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住。
回首见那卖花女正向他行礼,晨光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
“公子且慢。”
她声音轻柔,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南宫雪妍,
“或许,我知道令妹的下落。”
她看着南宫雪妍故作娇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这个庶妹对这位公子如此在意…
“这药囊…”
她指尖轻点战允手中的香囊。
“想必是令妹贴身之物,怎会轻易遗失?”
说罢抬眼首视南宫雪妍,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实不相瞒,我乃南宫家长女南宫雪柔。”
她声音不疾不徐。
“这位是我父亲与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女。如今她母亲自以为当家主母,纵容子女在外胡作非为,最擅长的…就是抢别人的东西。”
“你!”
南宫雪妍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却又立刻换上委屈神色,伸手就要去拉战允的胳膊。
战允皱眉避开,不欲与她们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侠士留步!”
南宫雪柔再次拦住他。
“眼下找到令妹要紧。不如你与我回府,我请我父亲帮你寻人。我父亲定能……”
“不必了!”
战允不等她说完,身形一闪,己然施展轻功远去。
战允的身影方才消失在街角,南宫雪妍面上的柔弱之色便如潮水般褪去。
她猛地拽住南宫雪柔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肉里。
“好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毒。
“竟敢当着我的面…”
话音未落,南宫雪柔藏在广袖中的手掌己悄然运劲。
只见她看似慌乱地抬手格挡,实则暗劲一吐,正击中南宫雪妍心口。
同时另一只手假意拉扯,借着对方推搡之势,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向后跌去。
“砰——”
落地瞬间,她袖中手指在肋下要穴轻轻一按,唇角顿时溢出一缕殷红。
可心立刻扑上前去,声音带着哭腔传遍整条街巷:
“大家都来看看啊!南宫雪妍当街殴打长姐,如今把我们小姐伤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另一边,南宫雪妍只觉五脏如焚,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软绵绵地倒在萍儿怀里,面色惨白如纸。
萍儿只当主子在做戏,忙招呼小厮:
“快扶小姐回府!”
长街之上,南宫雪柔在可心搀扶下艰难起身,花篮里的芍药洒落一地。
她每走一步都要喘息片刻,雪白的帕子按在唇边,转眼便被鲜血浸透。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