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天空被厚重如铅板般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伸手便能触碰到那压抑的云层。一场急促的雷雨匆匆掠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大地,可雨后的城市并未迎来清爽,反倒陷入了更深沉的多云沉闷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混合着不知名的腐朽味道,每一丝呼吸都带着粘腻与压抑,恰似人心间那无法言说的冷漠与疏离,让人忍不住在心底泛起阵阵叹息。
警局在这阴沉得近乎绝望的天色下庄严肃穆地矗立着,它见证了与黑暗势力那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尽管硝烟已然散去,胜利的旗帜在风中微微飘扬,可那胜利的余韵里,仍沉甸甸地残留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息。每一块砖石、每一扇窗户,似乎都铭刻着战斗的惨烈与艰辛,那些牺牲的战友、未尽的使命,如阴霾般笼罩在每一个警员的心头。
监狱内部,昏黄黯淡的灯光仿若垂死之人的挣扎,艰难地穿透冰冷的铁栅栏。在满是污垢的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支离破碎的光影,宛如一幅被恶意撕裂的陈旧画卷。墙壁上的水渍肆意蔓延,勾勒出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鬼脸,腐朽的气息如幽灵般在狭窄的通道中徘徊不散。冰冷刺骨的水泥地面,因常年被潮湿侵蚀,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摔倒,仿佛连这地面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阴森与绝望。
战胤戟和战晓薇在狭小逼仄的牢房里,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他们的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与牢房内潮湿的空气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水汽。两人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甘,那是对自由的渴望,也是对即将到来审判的恐惧。他们多次来到牢门前,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着狱警呼喊:“求求你们,让我们见见战庭琛,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就想当面跟他道个歉。”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在空旷的监狱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终于,在他们日复一日的软磨硬泡下,狱警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当战庭琛那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探视室时,战胤戟和战晓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然而,这曙光却带着他们无法承受的寒意。战胤戟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他一边搓着那双因紧张而满是汗水的手,一边假惺惺地说道:“弟弟啊,我是你哥。咱也是最近才知道爸在外面还有你这么个血脉,这些年没照顾到你,是哥哥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哥哥这一回吧。”说着,他还试图向前跨一步,拉近与战庭琛的距离,可那脚步却在战庭琛冰冷的目光下停住了。“你也知道,咱爸生意忙得脚不沾地,也是最近才知晓你的存在,你可千万别怨他啊。”
战晓薇也急忙跟了上来,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甜美的笑容,可那笑容里却透着虚伪与谄媚。她的声音娇柔得有些做作,说道:“哥哥,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事,之前是我们鬼迷心窍,听了别人的挑拨才做了错事。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反思,一想到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心里就愧疚得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那双精心修饰过的眼睛,眼眶微微泛红,试图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战庭琛。“您就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回吧,以后我们肯定好好补偿您,什么都听您的。”
战庭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两个拙劣的演员。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裹挟着千年寒冰,从他的胸腔深处迸发出来,透着彻骨的寒意:“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他叫战空城。你们所谓的认错,不过是为了脱罪而演的蹩脚把戏罢了。你们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的存在,却在知晓后就迫不及待地陷害我,现在出了事,就想靠几句道歉来一笔勾销?你们不觉得可笑至极吗?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战家半步,你们就别再白费心思了。”
战胤戟和战晓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定格的画面,尴尬地凝固在脸上。两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战庭琛的质问。过了片刻,战晓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那原本故作柔弱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恶狠狠地说:“战庭琛,你别太得意!你以为拒绝原谅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我们在外面的人脉可多着呢,就算被关在这监狱里,也有办法让你不好过!你既然姓战,进了这个家,就得守这个家的规矩,别想轻易摆脱我们。”
战胤戟也跟着附和,脸上的讨好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狠与狰狞:“就是,你现在别太嚣张,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拉下马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别以为当了个特警就了不起,在战家,还是我们说了算。”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那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愤怒的弧线,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恨都通过这挥舞发泄出来。
战庭琛满脸不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就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在舞台上卖力表演。他冷冷地说道:“你们尽管试试。我从不在乎战家那点财产,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家。我在乎的只有陆玺焕、晏瑾萱,还有我那已经离去的养父战空城。他虽然走了,但他永远是我心中那座永不熄灭的灯塔,照亮我前行的路。你们的威胁,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罢了。你们那点小把戏,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还是省省吧。”
就在这时,战庭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陆玺焕打来的。战庭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故意按下扩音键,似乎是想让这温暖的声音打破这压抑冰冷的氛围。
“庭琛,昨天那事儿闹得……今天,你那边咋样啦?心情没受啥影响吧?”陆玺焕关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带着熟悉的温度。
战庭琛嘴角浮起一抹真挚的笑意,说道:“能有啥事儿,就这点风浪还影响不了我。你还不了解我?”
“哈哈,我就知道你心态好。说起来,我家昕雨最近可太逗了,突然特别馋豆角酸,为了这一口,天天念叨,那架势,我都怕她把我耳朵磨出茧子。”陆玺焕笑着吐槽,言语里满是对家人的宠溺。
“哟,看来昕雨这是被你惯坏了,不过有人念叨也是种幸福啊。”战庭琛调侃道,他的语气轻松自在,与这压抑的监狱环境格格不入。
“是啊,我乐意被她念叨。你呢,和瑾萱最近咋样?”陆玺焕问道。
“我们好着呢,一切都顺风顺水。”战庭琛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笑容里是对幸福生活的满足。
“那就好,我还怕你光顾着工作冷落人家。行了,不打扰你了,有空咱再聚。”陆玺焕说。
“行,等我忙完这阵儿,找个时间好好聚聚。”战庭琛应道。
电话里两人轻松愉快的对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战胤戟和战晓薇。他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原本就阴沉的牢房在他们眼中仿佛变得更加黑暗。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愤怒的火焰,可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被困在这冰冷的牢房里,听着这如针般的对话,感受着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战胤戟咬着牙,低声咒骂道:“这个陆玺焕,多管闲事!他凭什么插手我们的家事,非要跟我们作对。”
战晓薇也满脸怨恨地说:“等着瞧,战庭琛,你不会一直这么好运的!总有一天,你会栽跟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战庭琛却不再理会他们,继续和陆玺焕聊着天,那轻松的语气仿佛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威胁不过是徒劳无功。探视时间结束,战庭琛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角,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留下战胤戟和战晓薇在原地,气得暴跳如雷,却又只能被困在这冰冷的监狱里,接受命运的审判,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而又无法逃避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