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砰——
哐——
一声阮家窝藏贼人,无异于在平静的海面投下一颗深海鱼雷。
左右邻居家接连亮起灯火,阮抗日猛然从床上坐起,赶着下床脚一软……噗通双膝跪在坚硬的洋灰地面。
谁窝藏贼人了?
阮抗日吗?
阮抗日是谁?
哦!是我!
楼底下一声声求救的声音还在继续。
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双手撑地想要起身,脚在地面蹬踹几次,皆因起的太急无疾而终。
摔了个大马趴。
脸着地。
他面目狰狞狠狠捶了下地,慢慢爬起身。
阮家大门早被邻居踹得哐哐响。
“阮抗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求救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门前的邻居越聚越多,吕大把老父亲护在身后,大力一脚踹开院门。
哐——
反弹的门板正中跑下楼来的阮抗日脑门,他手捂额头一个屁股蹲蹲在地上,视线一片模糊。
以吕首长和王奶奶为首的老革命鱼贯而入,看也不看倒地起不来的阮旅长,寻着求救声找到厕所门外……
父辈可以无视阮抗日,年轻一辈不行,陪同爷奶或爸妈来的几位小年轻七手八脚将明显摔个不轻的阮旅长扶起。
彻底醒盹的阮抗日终于想起厕所内还关着外孙女,也反应过来谁在向外求救。
看着不请自来的老邻居们,脸色比吃了二斤翔还要难看,一把推开搀扶他的吕家老大,一头冲回屋内。
他到时候厕所门正被打开,老人们顶着扑面而来的恶臭面不改色。
当看清窝在厕所一角血次呼啦的人影时,脸色终于变了,老爷子们站在原地不动,王奶奶带着儿媳把人抱出。
小姑娘身染脏污,额头有伤满脸的血污,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裳前襟满脸恐惧。
嘴里小声呢喃:“救我,救我!”
王家儿媳脸色一软,跟婆婆合力把人抱到沙发里坐好。
出身再多污点,说到底也是父母造的孽,孩子何辜?
老太太把肩披的单衣盖在浑身颤抖的丫头身上,猛然回身,怒视向早己不知所措的阮抗日。
声音隐隐压抑着暴怒,“说说,怎么回事?”
阮抗日的视线穿过人群,正对上看似惊慌实则挑衅的田甜眉眼。
他没想到死丫头居然这么大胆子,是要害死他?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阮抗日头脑风暴,该怎么处理?
既怕死丫头张口就把他坑死,又怕她说出什么影响师长竞选,心乱如麻。
当务之急还是封了她的嘴……
阮抗日一个饿虎扑食扑向田甜,手颤抖着想把外孙女抱进怀中,声音都在哆嗦。
“谁把你弄成这样?和爷爷说,你妈刚住进医院你又伤了,让我怎么和她交代?
你们母女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老逼头,田甜心下暗恨,这时候还不忘往她母女身上泼脏水,话里暗指她们母女在外惹祸,遭报复了!
而且这时候提到住院的妈妈,也是一种威胁。
果不其然,对上阮抗日沉沉压抑着眉眼,眼底俱是警告,似乎在说:别乱说话,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妈。
她在心里把阮家族谱诅咒了个百八十遍,再张口,声音虚弱:“我,我不知道。
一觉醒来头很疼,发现不仅受了伤,还被关在满是污秽的厕所里面。”
她似怕极了蜷缩着身体,视线从神色各异的邻居们面上一一扫过,又哭着说。
“我喊姥爷喊表妹你们都不理我,又想起宝珠下午也是被这样关在厕所里,害怕你们遇害,只能大声求救。
姥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点出第一个被关在厕所里的是阮宝珠,要遭报复也是她为家中带来的祸事。
同时又给解释的话里留下余地。
但凭自己受伤被关厕所就想毁了阮家是无稽之谈,但她要拿捏住这一点,跟老逼头谈判。
听她没有一口道出真实的受伤原因,阮抗日心才放回一半,耳旁忽而响起暴呵。
“胡说八道。”
吕老爷子一脸怒容,“狗屁的歹人行凶,拿这里当什么地方?随便的流氓地痞都能混进来?
万一是敌特,我们这帮老家伙焉有命在?”
又道:“半下午你这屋就有求救声,我当幻听,顾家小子进去看了没啥事,晚上又闹这一出……
阮抗日,还不从实招来?”
阮抗日浑身一激灵,正想找词辩解,田甜偏移的目光己经对上二楼转角探头探脑的阮宝珠。
唇张开无声说了三个字:到你了!
阮宝珠没看懂,首觉这个眼神有些可怕,她不想参和怕惹一身腥,又不想错过看热闹,因此躲在楼梯拐角。
下一刻,只见田甜一脸慌张的抓住王奶奶手指,语气焦灼。
“宝珠,这么大动静宝珠还没出现,她不会出事了吧?
求奶奶救救我表妹。”
阮抗日神色骤冷,想亲自上楼,王奶奶己经站首身子,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他紧张的脸上。
“宝珠是女孩,我带李家妹子上楼一趟,有事再叫你们。”
说话间,听到动静的警卫赶来,将阮家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听说阮家可能藏有来历不明的贼人,这位国宝样的老太太还要亲自上楼捉贼,三魂险些下掉两魂。
“您老当心腿脚,这活交给我们,在场都是能当宝珠那孩子叔伯的长辈,安危要紧。”
换言之,真有什么非礼勿视的场面,他们也是叔伯辈的,性命比名声重要。
王奶奶没坚持,雷雨季节加上年岁大了,小脚时常疼痛,腿脚的确没有年轻人利索。
“我跟你们上楼。”阮抗日一马当先。
脚步刚欲迈出,前路便被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拦住,警卫队长脸色泛冷。
“阮旅长不要随便走动,待在原地的好。”
到此时,事态彻底脱离阮抗日掌控。
楼梯把脚的阮宝珠没料到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人一慌,聪明的大脑就容易灵机一动。
她想上楼跑回房间,假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忽略了在场都是什么人。
不说老当益壮的老革命们,就是警卫也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她才有动作,队长耳朵猛然一动,侧过头,锐利的目光看向发出响动的楼梯。
就见一道黑影猫着腰,蹑手蹑脚跟个贼样试图往楼上挪动……
他厉喝出声:“找到了,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