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冒出这个想法,谢闻心中就腾起一股抵触情绪。
他有些难受,立刻给梁越溪打电话。
梁越溪在正经事上从不含糊,沉思片刻,轻叹声气:“所以我之前建议你试着谈一场健康的恋爱。”
但他没算到,谢闻就连决定谈恋爱这件事都如此艰难。
“你在休假是吧?应该有空。”梁越溪说,“晚上见一面吧。”
跟梁越溪通完电话,谢闻双手交叉抵在额头,深深地垂着眼,试着按照梁越溪说的,暂时什么都不要想,放松大脑。
放松不到三分钟,手机响起铃音。
谢闻以为是梁越溪还有没交代完的话,捞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秦树。
他犹豫了两秒,点下接通键。
“谢总,好久没联系啦,最近在哪儿闷声发大财呢!”秦树永远情绪高涨,有时候真令人羡慕,“我这里有单大生意,一个人吞不下,要不要跟我联手。老规矩,五五开。”
谁也不占谁一毛钱的便宜。
谢闻兴致不高:“你另找人吧,我不在沪市,出来度假了。”
“你?度假?你一个工作狂魔,我信你个鬼!你这人坏得很,肯定躲哪儿算计人呢!”
“……”
谢闻想挂电话了。
秦树换上认真的语气:“咱俩老搭档了,分工明确,你现在叫我另找人,我上哪儿去找合适的人?你应该清楚,我说是大单,利益绝对够你吃饱。”
谢闻依然反应平淡:“我不缺钱。”
秦树险些被噎死。
虽然谢闻说的是事实,但秦树不想就此放弃,他费尽心思搭上的线,哪舍得拱手相让。
咬了咬牙,秦树选择退让一步:“四六,你六我四总行了吧?这是我首次退让,绝没有下次了。”
这种事有一就容易有二,长此以往,不利于关系稳定,所以秦树先把话放在这里。
谢闻油盐不进:“谢谢,不过我还是那个决定。”
秦树一口牙快咬碎了。
电话里说不通,说起来也费劲,秦树琢磨了下,拐弯抹角地问:“在哪儿度假呢谢总?”
谢闻想着说出来也没什么,就告诉了他:“帝都。”
秦树:“……”
谁度假去帝都啊?秦树觉得谢闻就是偷偷摸摸干大事去了,所以才瞧不上他这单生意。
他就不信他本人亲自到场,还说不动谢闻。
“好嘞,谢总您慢慢玩,玩得愉快。”秦树笑嘻嘻地说,“那就不打扰您了,拜~”
听着他矫揉造作的声音,谢闻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
晚上和梁越溪约在一家泰餐厅吃饭,谢闻提前半小时到。
地方是梁越溪定的,谢闻对吃什么兴趣不大,象征性动了几口,意思意思就停了筷子,喝起了茶。
该聊的差不多聊完了,谢闻也没多大感觉,仍旧坚持不谈感情。
梁越溪一针见血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你甘心?”
谢闻静默无言。
来电铃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静止不动的谢闻抬了下眼梢,看向桌上的手机,又是秦树打来的电话。
秦树还没死心?
谢闻不予理会,伸手按了拒接。
隔了会儿,秦树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就连梁越溪都忍不住好奇,往他的手机屏幕上瞧了眼,念出上面的名字:“秦树?”他还以为是祝曲祺呢。
“这谁啊。”梁越溪吃着那盘咖喱蟹,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谢闻随口答。
秦树锲而不舍地打过来,打定主意只要谢闻不接他就不会停止骚扰。
谢闻一贯是个没脾气的,喝了口茶,见躲不过去就接起了电话。
“人在哪儿呢,给我个地址。”秦树开门见山道。
“什么?”谢闻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到帝都了,刚下飞机。”秦树说。
上午和谢闻通过电话,他立刻将公司那边的事一应安排妥当,紧赶慢赶地飞来帝都,一整天连口饭都没吃。
人来都来了,谢闻也没那么无情,大发慈悲地给了个地址。
秦树差遣司机,压着最高限速的标准一路奔过来,总算是见到了谢闻本人。秦树看了眼和谢闻一块吃饭的男人:“这是哪位大佬,恕我眼拙,没认出来。”
谢闻就是为了这个人拒绝了他的大单,可见对方身份地位不容小觑,是以秦树用词客客气气。
梁越溪自我介绍:“大佬称不上,我是梁越溪,小小医生而已,混口饭吃,不能跟秦总比。”
医生?
秦树倏地凑近观察谢闻的脸色。谢闻不动声色后仰,淡淡地问:“你有什么病?”
“这话我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把我台词给抢了。”秦树指着他的脸,“我早就想说了,你这肤色是天生这么白吗?总觉得不太健康。我死三天都没这么白。”
谢闻:“……”
梁越溪:“……”
关于谢闻的隐私,梁越溪不方便说,含糊带过:“你误会了,我是谢闻的老同学,不是给他看病的。”
秦树讪然一笑,没多问,坐下来,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冷炙:“你们这是已经吃过了?”
谢闻不搭腔,梁越溪便担起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责任:“嗯,秦先生要不再点一些?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树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里头是件十分扎眼的宝蓝色衬衣,光泽细腻,跟舞台演出服差不多。
梁越溪看愣了,谢闻却对这位花孔雀的鲜亮衣着习以为常。
秦树解开了两边的袖扣,将袖子翻折上去,看样子准备大吃一场。
梁越溪适时唤来服务生,接过菜单推到秦树面前。
椰汁鸡汤、蟹肉炒饭、烤猪颈肉、鱼露炸炉鱼、火山排骨、青木瓜沙拉……眼前的餐桌很快摆满了。
梁越溪心说,这是几顿没吃啊,有的人怎么看起来一副贵公子派头,实际上是逃荒来的。
*
没过多久,秦树和梁越溪两个有病的人相谈甚欢,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作为连接两人的桥梁,谢闻被衬得像个外人。
谢闻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哥俩好似的拍着对方的肩膀边说边笑,非常想起身走人。
秦树:“我还以为他来帝都是谈什么大生意,敢情真是来度假的啊。”
“也不是单纯度假吧。”梁越溪挑拣出能说的部分,简单概括了一下,“他近期呢,对一个姑娘动心了,碍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无法采取行动,所以很苦恼。”
谢闻:“……”
秦树指了指谢闻,不可置信道:“他,苦恼?这还是我认识的谢闻吗?”秦树笑了,“谢闻,你怎么不早说,感情的事你问我啊。不是我吹,这方面我是专家。”
他这是在曲线救国,先帮谢闻把他的个人问题解决了,他一高兴,合作不就有希望了。
谢闻不仅不想搭理他,连看都不想看了,直接闭上了眼。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不信我的话?”秦树老师小课堂开课了,“我跟你说,我教你几招,保准管用。有你这张脸加持,那肯定是事半功倍。”
梁越溪:“我前面说了,他无法采取行动。”
秦树:“我的招数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不需要他采取什么行动。”
梁越溪:“愿闻其详。”
秦树朝不远处看过来的服务生勾了勾手指,等服务生过来,他附在对方耳边低声吩咐了句。
不多时,服务生端来一杯喝的,放下就走了。
秦树指着杯子,命令谢闻:“把这个喝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