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木槿心里惦记着阿牛的事,等了一上午不见霍琛尧的人,让黛眉去问,才知道送云灵儿去医院了。
午饭后,连木槿跟二夫人提出了黛眉若晴的事。二夫人惊的差点将一口茶喷出去。她盯着连木槿看了半晌,不知道是怜惜还是气恼她的没心没肺。
“黛眉若晴二人是在梧桐苑打杂,尧儿之前都是有亲兵近身伺候,到底是谁胡言乱语?”
二夫人眉眼立着的时候蛮威严的,连木槿尴尬的笑笑说:“娘,没人胡说。我以为二少怎么的也有个通房丫头,才会误会的。”
“你这孩子,就算是通房丫头,人家正主进门都是将人贬出去。你倒好,婚后头一天就上赶着给丈夫抬姨娘!
阿堇,从你自己身上,你应该知道传言有多不靠谱。
尧儿是我的孩子,他真正是什么样的德性,我做娘的最清楚。
虽然昨天的事他做的不对,但我看得出,他对你是用心的……”二夫人见连木槿垂下头,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便又拍拍她的手缓和的说:
“家里的事你暂时不用管,霍府也没有什么迂腐的老旧规矩,你想出门转转,带上副官丫头就好了。你那边开小灶,尧儿有时回来的晚就让他吃点可口的。你是跳脱性子,不用时时过来。”
连木槿听得眼睛都亮了,声音不觉甜了几分,眼眶竟湿了:“娘,你真好。跟我亲娘一样对我好!”
更重要的是理解体谅啊!这年头的婆婆,谁能遇到这么开明的!连木槿觉得自己好幸福,亲娘大多时候都由着她的性子,婆婆又不去约束她……
“娘,谢谢你!”连木槿说着在二夫人脸颊吧唧一口,告辞离开。
“这孩子!”二夫人笑着摇摇头,眼里生出一丝渴望。
她是有多想有个女儿啊!可惜生了禹儿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妍儿那孩子虽然自小养在身边,还从来没有跟这丫头似的亲过自己的面颊。
到底是儿媳妇亲厚一些。
“夫人,回神了!”纤云笑的晃了晃手,二夫人嗔了句“你这丫头,越发的胆大了。”
大家都笑成一团。二夫人从来不将自己的丫头当下人看,新来的少夫人听说待自己的丫头如姊妹,屋子外候着的小丫头们暗自羡慕着。
连木槿得了二夫人的旨意高高兴兴回院子里。一进门,黛眉若晴二人随后跟进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少夫人,求您开恩,救救我们,不要将奴婢们罚出去!倘若带了这样的名声,奴婢二人在霍府活不下去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没说将你们罚出去!”连木槿坐在椅子上,疑惑的问。
若晴哭着磕头:“少夫人,奴婢自五年前就在梧桐苑,干的都是扫地收拾屋子的事儿,从来没近身伺候过二少爷,更没生过不该有的心思,求少夫人明鉴。”
连木槿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听说了自己要提姨娘的事儿啊!看来这个若晴是真的没什么心思。至于黛眉……算了,对霍琛尧又没有心思管她什么事儿!
“你们起来吧,既然是我误会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两个依然在梧桐苑,不过打杂扫地的事儿跟管家要两个婆子过来。
从明日起,梧桐苑起小灶,这事儿若晴跟李嬷嬷去办。以后院子里的事若晴负责,需要沟通的,就找李嬷嬷。”
连木槿这话一出,等于是定了这些丫头的地位。
若晴该是梧桐苑的掌事了。回过神,若晴连忙拉着黛眉磕头谢恩。
二人走后,连木槿又对着李嬷嬷几人说:“咱们初来乍到做个甩手掌柜就行了。
大事上,李嬷嬷多费心别出什么岔子就好,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好玩儿的,最厌烦这种事儿!”
李嬷嬷面无杂色,柔和的说连木槿做得很对。
从今后,若晴应该是死心塌地了。这招收服人心做的很对。
连木槿哀叹一声,她哪里要收服人心了。
从没想过一辈子待在霍府,所以不愿自己的人入得太深了。
她得想法子慢慢的将蝶儿她们都送出去,到时候自己想走的时候后顾无忧!
“小姐,云姨娘那儿,你还是要去探望的。”李嬷嬷提醒道。
“好。备些补品,我跟蝶儿去。让黛眉去跟二夫人说一声。”
连木槿立刻换了身儿枫叶红的小洋裙,外搭同色的风衣,脚上蹬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比穿着棉布鞋的人都轻快。刚走过前厅,听到有人喊。
“二嫂,等等我……”是霍毓妍。
十六岁的小女孩儿穿一身的裙装,头戴小礼帽,戴着蕾丝手套的胳膊上挽着针织镶玛瑙的小包,散发着青春洋溢的光彩。
她身旁的少女梳着斜刘海的发髻,盘下来的头发搭在右侧肩膀垂到胸前。典型的鹅蛋脸,柳叶眉杏子眼,鼻梁巧秀,殷红的樱桃小口,大有一副林妹妹的娇柔感。
一身浅青色的袄裙,斜襟上衣比旧式的更精致,腰身处理的很服帖,百褶裙摆上绣着西叶草,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笑不露齿:
“二表嫂。”说话犹如和风细雨,不矫揉造作,落落大方。
连木槿眼睛一亮,这才是古色古香的民国新潮少女!
——霍琛尧亲亲的表妹,孟怡君。
“二嫂,我们也去医院,一起搭你的车,可以吗?”霍毓妍眨眨眼,讨好的向自己微笑,一张小脸清纯可爱,典型的小萝莉。
这样啊!西个人一辆车,有些拥挤。
连木槿从蝶儿手中拿过礼品说:“你先回去,不用陪着了。”
车子开过来来了,司机走下车两脚并拢:“报告,少夫人,可以走了。”
连木槿看了一眼个头瘦小的司机,不觉问出口:“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报告,属下程虎。”
程虎,程瑞。连木槿看着程虎年轻的脸上布满可疑的红晕,眼睛首视前方不敢看着自己。忽然,她笑出声,程虎的脸更红了。
霍毓妍好奇的问道:“二嫂,你认识程虎?”
连木槿笑着摇摇头:“不认识,只是看到他想起了一件愉快的事。走吧!”
程虎立刻打开车门,将连木槿手中的礼品接过去。只是很快,他为难的说:“少夫人,要不再叫辆车?”
“不用不用,表姐,你最年长,又不在意这些,要不你坐副驾驶吧。”
霍毓妍这么一说,连木槿想起来了。这个时代,副驾驶一般都是属下仆从们的位置。
孟怡君应了声,准备坐副驾驶。
她的脸色平静,好像不委屈,更不觉得坐副驾驶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连木槿忽然想起‘寄人篱下’西个字。
她看向程虎,板着脸责问:“程虎,你身为警卫官防范意识太差了。”
程虎反应机灵,很快明白了连木槿的意思,立刻喊了一一个士兵过来。
“你开车,我护送少夫人、三小姐去医院!”
霍毓妍眸光一闪,调侃道:“还是二嫂威风。其实,二嫂不用怕,津沽乃是我们霍家的地盘,治理严明,没有山匪出没。”
连木槿笑吟吟的自带傲娇光芒:“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毕竟是霍家少夫人,代表霍家的门面,偶尔也是需要排场支撑,免得落了你二哥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