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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升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上敲击，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他忽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不对。”
景衡皱眉：“什么不对？”
“城隍失踪是一年多前，大青山实验区是一年前设立的，原山神恐怕也是那时候遇害。”
高木升声音低沉，“三个月前朝堂开始针对你们景家，两个月前洛川突发连绵暴雨，按理洛川的气候不会这样……这些事看似无关，但若串联起来，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局，而且这背后还有我们没看见的…”
景榆瞳孔微缩：“干爹的意思是，西夷国师早就在谋划这一切？”
高木升点头：“墨无疆若只是想要木灵珠，大可只针对景家。但他偏偏选了大青山，洛川两位神明的消失，看见他所谋甚大……”
景衡沉吟片刻，忽然冷笑：“西夷那边跟大皇子的人早有接触，大皇子早年边拉拢过我，但其品性不端，我并未与其深交。若我是墨无疆，只怕一边用重利诱使大皇子，一边解决了我景家，正好让朝廷将脏水泼在景家身上，让朝廷可以体面地弃城。”
景榆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等等！实验区那些被改造的精怪和亡魂……会不会也被用来制造恐慌的？”
他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隆声，紧接着是士兵凄厉的惨叫：“敌袭！敌袭！”
众人冲出营帐，只见远处的山道上，即使火光微弱，也能看见黑压压的怪物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怪物形貌扭曲，有的半人半兽，有的浑身溃烂，却速度极快，不知疼痛地撕咬着沿途的一切。
城墙上的守军慌忙放箭，可箭矢穿透它们的身体，它们却只是踉跄一下，又继续扑来！
“是实验区的怪物！”景榆拔剑出鞘，声音发紧，“它们被放出来了！”
高木升死死盯着那些怪物，心头寒意蔓延。这些根本不是寻常的邪物，而是被强行改造的“兵器”，没有理智，没有恐惧，只会杀戮。墨无疆这是要让洛川城从内部崩溃！
唐毅在城墙上怒吼：“守住城门！绝不能让它们进来！”
可话音刚落，一只形似巨狼的怪物猛地跃上城头，一爪撕开三名士兵的胸膛。鲜血喷溅中，守军的阵线不过片刻便溃散了。
景衡一把抓住高木升的手臂，声音沙哑：“木先生，这些怪物…恐怕不是凡人军队能抵挡的！”
高木升闭了闭眼，在景衡说话前，他就有了一个念头，赌一把，赌赢了报仇，赌输了开席，说不定…就能回家了呢……
他转头看向景榆，看见的是以景榆为代表的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他忽然笑了笑：“景榆。”
景榆心头猛地一跳，高木升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没来由地心慌。他下意识抓住高木升的手腕：“干爹，您要做什么？”
高木升轻轻挣开他的手，低声道：“如果老榆树枯萎了，记得告诉大家，我可不是孬种。”
景榆呼吸一滞，还未反应过来，高木升己纵身跃上城墙，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青光，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木灵珠在识海中微微震颤，散发出温润的青光。
“抱歉啊，等了这么久，却等来我这么个短命的主人。”他在心中低语，指尖轻轻抚过虚无，仿佛触碰着那颗与他生死相依的灵珠。
木灵珠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他。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反而透着一股近乎洒脱的释然，“这枯燥的珠生，反正也不想存在了，放手一搏吧。”
高木升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张开双臂，浑身灵力如决堤的洪流，疯狂倾泻而出！
他的灵识顺着大地蔓延，穿过每一寸他熟悉过的土壤，城隍庙的香火余温、老榆树盘踞的根系、大青山深处的灵脉……
“轰——！”
大地震颤，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巨缝，如深渊巨口般吞噬着那些嘶吼的实验品。怪物们挣扎着坠入黑暗，而裂缝又在转瞬间合拢，仿佛从未存在过。
空中的高木升，身形却在青光中逐渐碎裂。
“阿木——！”
景榆的声音撕心裂肺，他疯了一般冲向城墙下，伸手想要接住那些飘散的星光。
可光芒落入他掌心的瞬间，便如燃尽的余烬般黯淡，化作细碎的尘土，被风一吹，便消散无踪。
他的手指徒劳地收拢，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跪倒在地，他想嘶吼，可喉咙里只滚出低哑的呜咽，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