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马车里,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手暖壶的暖意也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彻骨寒意。
阿贵抱着手臂,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不解:
“东家…您说…赵嬷嬷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
柳莺儿闭着眼,靠在车壁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冰湖上那惊悚的一幕。
赵嬷嬷惊恐凝固的双眼、胸口的抓挠姿势、冰面上的绝望痕迹、破损的棉鞋、散落的油纸碎片、冰层下神秘的反光。
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就是赵嬷嬷绝非意外冻毙!
她很可能是在冰湖上遭遇了某种变故,甚至…是被人谋害!
那么,是谁?
为什么?
是谋财?
一个深宅老嬷嬷能有多少钱财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是仇杀?
赵嬷嬷为人虽然精明,但似乎也未曾听闻与人结下生死大仇。
还是…她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柳莺儿猛地睁开眼,一个名字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脑海。
陈秀才!
李府的西席先生!
那个身份成谜、行为矛盾、曾出现在她前世死亡现场的男人!
他与赵嬷嬷同在李府…他是否知道赵嬷嬷那天的行踪?
或者…赵嬷嬷的失踪和死亡,是否与他有关?
是否…也与她柳莺儿有关?!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柳莺儿。
她感觉自己仿佛正置身于一个巨大而黑暗的漩涡中心,西周是深不见底的恶意和阴谋。
赵嬷嬷的死,像是一个冰冷的警告,敲碎了瘟疫之后短暂的平静假象。
“阿贵!”
柳莺儿的声音在颠簸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
“回城后,立刻去办两件事。”
阿贵精神一振:“东家您吩咐!”
“第一,去找‘快马脚行’那个王麻子,还有最早发现赵嬷嬷的村民,不惜代价,问清楚他们看到赵嬷嬷时,她身边可还有其他人?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车辙印?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第二,去查!查腊八节后那几天,李府…尤其是陈秀才,可有异常的举动?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阿贵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化为坚定:
“是!东家!我明白!”
柳莺儿不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马车碾过积雪的吱呀声,如同碾在紧绷的心弦上。
窗外风雪依旧,汴京城在苍茫暮色中显露出模糊而森严的轮廓。
赵嬷嬷冰冷的尸体,冰湖上绝望的抓痕,冰层下未知的反光…这一切,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谜团,笼罩在“莺歌食肆”的上空。
柳莺儿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这风雪弥漫的汴京城里,找出真相,撕开黑暗。
否则,下一个躺在冰湖上的,会是谁?
风雪夜归人,带回来的不仅是刺骨的寒意,还有一场迫在眉睫的、关乎生死存亡的暗战。
而对手,或许就隐藏在那些看似熟悉的面孔之后。
她在明。
敌在暗。
如何破局?
是现在柳莺儿需要思考的问题。
落雁湖畔刺骨的寒风,似乎永久地侵入了“莺歌食肆”的骨髓。
赵嬷嬷僵硬的尸体、冰面上绝望的抓痕、差役含糊其辞的“非正常死亡”勘验结论,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柳莺儿的心头。
然而,比这具尸体更让她感到彻骨寒冷的,是随之而来的、关于她自身存在根基的剧烈动摇。
开封府衙的最终定论下来了,如同冰冷的雪水浇在柳莺儿尚存一丝希望的炭火上。
“雪天脚滑,意外失足落入水中,恰逢雪天,冻毙身亡。”
一纸轻飘飘的公文,几个墨迹未干的冰冷字眼,便为一位精明干练的宰相府管事嬷嬷离奇惨死冰湖的疑案,粗暴地画上了句号。
阿贵托人打探回来的消息更让人心寒。
现场发现的油纸碎片(疑似莺歌食肆点心包装)被忽略;
冰层下的反光物无人深究;
赵嬷嬷鞋跟的破损、胸口的抓挠姿势、冰面的挣扎痕迹,统统被归咎于“落水后惊慌失措求胜心切所致”。
至于赵嬷嬷为何会在风雪交加的腊月独自前往荒郊野湖?
无人追问。
“官字两张口,说啥就是啥!”
阿贵愤懑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定是李府那边嫌麻烦,或是牵扯到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施压让府衙草草结案!苦了赵嬷嬷,死得不明不白!”
柳莺儿默然。
她比阿贵更清楚汴京官场的盘根错节与黑暗。
一条老仆的性命,在权贵眼中,或许真的轻如鸿毛。
赵嬷嬷的死,官府盖棺定论了,但在柳莺儿心中,那冰湖上凝固的惊恐眼神,却如同无声的控诉,日夜灼烧着她的神经。
然而,赵嬷嬷的死,对柳莺儿而言,绝不仅仅是一桩悬案。
它更是一把锋利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动了她小心翼翼维持的、赖以生存的身份基石!
那块玉佩!
柳莺儿下意识地抚向腰间暗袋。
隔着厚厚的冬衣,那枚温润中带着一丝冰凉触感的凤纹玉佩轮廓清晰可辨。
这是她重生为“柳莺儿”后,身上唯一能证明原主身份、且可能指向“顾小姐”下落的物件!
她曾寄希望于赵嬷嬷——这位在宰相府经营多年、人脉深厚的老嬷嬷,或许能认出玉佩的来历,甚至知道“顾小姐”的去向。
她本打算在恰当的时机,,向赵嬷嬷旁敲侧击更多的细节。
如今,赵嬷嬷成了一具冰冷的湖尸。
这条可能揭开她身世之谜、寻找原主“顾小姐”去向的最重要线索,彻底断了!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更深沉的、被命运戏弄的无力感,如同冰湖下的暗流,瞬间将柳莺儿吞没。
她仿佛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荒原上,唯一能指引方向的星辰,骤然熄灭。
柳莺儿究竟是谁?
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顾小姐”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重生?
这些问题,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野兽,在她脑海中疯狂咆哮,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身份线索的中断,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更加恐怖的东西。
柳莺儿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记忆屏障,开始剧烈地崩塌、扭曲。
夜深人静,炭盆的红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鬼影。
柳莺儿躺在榻上,意识却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漩涡。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不受控制地冲撞、交织、重叠!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入口鼻,沉重的绝望感将她拖向深渊…
*简陋后厨弥漫的油烟与柴火气,身体轻盈却充满陌生的虚弱…
雕梁画栋的府邸,脂粉香气中夹杂着惊恐的气息,一只涂着蔻丹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胳膊…
落雁湖上刺骨的寒风,赵嬷嬷那双死不瞑目、凝固着极致惊恐的眼睛!
还有…那个站在前世坠桥现场的、陈秀才模糊却冰冷的侧影!
这些片段,如同打碎的琉璃镜,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的场景和情绪,锋利地切割着她的意识。
哪一段是真实发生过的?
哪一段又是梦境?
哪一段属于柳莺儿的原生记忆?
哪一段又是恐惧催生的幻觉?
“呃…”
柳莺儿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仿佛要炸开的头颅。
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她分不清!
她真的分不清了!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彻底模糊,过去与现在的维度轰然坍塌。
前一秒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坐在莺歌食肆的柜台后算账,下一秒就可能被拖入冰冷河底的窒息感中!
有时在白天,她正与春妮交代食材采买,眼前会突然闪过一片陌生的、开满芍药的花园;
有时在灶台前,翻炒的油烟味会瞬间变成前世早餐店炸油条的油香;
甚至有一次,阿贵向她汇报庄子的收成,他的脸在柳莺儿眼中竟与陈秀才的脸诡异地重叠了一瞬!
这种记忆的混乱和错位,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自我认知的崩塌。
我是谁?
我现在究竟是谁?
柳莺儿?
赵桂香?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或者…“我”根本就是一个由无数破碎灵魂强行拼凑起来的怪物?
她开始害怕独处,害怕黑暗,害怕任何可能触发记忆碎片的场景。
食肆后院的井水声,会让她联想到冰冷刺骨的海水;
风雪拍打窗户的声音,会让她幻听成冰湖上的呜咽;
甚至看到小石头那双清澈的眼睛,也会莫名地联想到赵嬷嬷临死前的绝望凝视…
赵嬷嬷的死被官府的“意外”结论强行压下,但柳莺儿心中的疑云却越积越厚。
阿贵带回来的零星消息,如同散落在迷雾中的磷火,非但未能照亮前路,反而让黑暗显得更加诡谲。
快马脚行的王麻子赌咒发誓,他赶车路过落雁湖时,只看到赵嬷嬷一个人躺在冰面上,周围白茫茫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最早发现的村民也证实,现场除了赵嬷嬷的脚印,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足迹或车辙印痕,尤其是在新雪覆盖之后。
风雪似乎成了完美的帮凶,抹去了一切可能的痕迹。
然而,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却引起了柳莺儿的高度警觉。
阿贵从一个当时帮忙抬尸的村汉口中得知。
在差役清理现场、准备将赵嬷嬷遗体抬走时,他无意中瞥见,赵嬷嬷那只紧捂在胸口的手,指甲缝里似乎嵌着一点非常细微的、深蓝色的丝线碎屑!
颜色很特别,像是上等绸缎的料子。
当时场面混乱,差役也没在意,后来尸体被白布一盖,更没人提了。
深蓝色的上等绸缎丝线?
柳莺儿的心脏猛地一跳!
赵嬷嬷当日的穿着,她虽未亲见,但根据小石头描述和李府下人的说法,是普通的深灰棉袄。
她一个管事嬷嬷,日常也不会穿如此贵重颜色的绸缎!
这丝线…从何而来?
是挣扎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吗?
这个发现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柳莺儿心中激起千层浪!
它印证了她的猜测——赵嬷嬷绝非意外!
她死前与人有过接触甚至搏斗!
那冰层下的反光物呢?
是否也与凶手有关?
可惜,官府早己草草结案,冰湖也重新被冰雪覆盖,无从查证。
赵嬷嬷…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发现了‘顾小姐’的下落?
还是…发现了什么?”
柳莺儿对着虚空,无声地诘问。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赵嬷嬷的死,会不会与她柳莺儿有关?
会不会…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寻找“顾小姐”的行为,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深处,一股更加原始、更加执拗的力量却如同地火般燃烧起来。
那是属于赵桂香的求生意志,是柳莺儿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追寻,更是对那个可能因她这具身体而遭遇不测的“顾小姐”的深深愧疚与责任!
她必须找到“顾小姐”死亡的真正原因。
这不再仅仅是为了解开身世之谜,更是为了给赵嬷嬷一个交代,为了斩断那可能随时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死亡威胁!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一个窃据他人躯壳、带来灾祸的怪物!
记忆的混乱与身份的迷失,并未击垮柳莺儿,反而在她心中淬炼出一种近乎偏执的清醒。
她知道,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后退一步是自我毁灭的深渊,唯有向前,在荆棘与迷雾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一个最苛刻的工匠,开始梳理手中仅存的、关于“顾小姐”的、极其稀少且混乱的碎片。
玉佩样式凤纹,玉质温润细腻,雕工精湛非凡,绝非市井之物,极可能出自宫廷或顶级权贵府邸。这是最核心的物证。
梦境中零碎记忆闪回幽深华丽的府邸,雕梁画栋,脂粉香,压抑的氛围,刻薄的笑语,尖锐的指甲,恐惧的情绪。
第一视角的深夜仓惶奔逃,强烈的被遗弃感和绝望感。
关于柳莺儿的出身。
从清心居王婆子等人零碎的言语中拼凑,原主柳莺儿是个胆小怯懦、身世不明的孤女,被卖或被骗到汴京,在清心居做最低等的厨娘,落水前似乎常被欺负。
这与“柳莺儿”的记忆碎片,府邸、华丽、恐惧,似乎格格不入!
中间的误差出现在哪里?
华丽的府邸是真的?
还是身份不明的孤女是真的?
有个肯定是梦中场景。
但她现在却分不清是哪个真实哪个是梦境?
那玉佩又为何在她身上?
是捡的?
偷的?
还是…“顾小姐”在奔逃中,将玉佩交给了这个卑微的厨娘?
那么,“顾小姐”现在何处?柳莺儿原主又为何落水?
矛盾!
巨大的矛盾!
记忆的碎片如同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被强行塞进了同一个躯壳!
柳莺儿现在感到头痛欲裂,思维的边界在疯狂的冲击下不断模糊。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无尽迷宫中狂奔的疯子,找不到出口,也看不清来路。
唯一的线索,只剩下那块凤纹玉佩!
官府指望不上,赵嬷嬷己死。
汴京城中,还有谁能识得此玉?
还有谁可能知道“顾小姐”的下落?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磷火,浮现在柳莺儿脑海。
遇仙正店的少东家,宋玉麟!
这位风流倜傥、喜好结交三教九流、对奇珍异宝颇有研究的少东家,是柳莺儿在“御前争辉”时建立的有限人脉中,最有可能接触顶级珍玩的人!
而且他为人虽有些纨绔习气,但本性不坏,也受过莺歌食肆的“恩惠”。
风险巨大!
玉佩一旦暴露,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但柳莺儿己别无选择。
记忆的混乱如同跗骨之蛆,身份的迷失感日益加重,赵嬷嬷的血案更如同悬顶之剑。
她必须孤注一掷!
翌日,风雪稍歇。
柳莺儿精心挑选了几样“莺歌圃”新出的、极其罕见的暖棚反季鲜蔬,又包了一份特制的、造型雅致的“玲珑甜汤”,带着春妮,乘坐马车前往“遇仙正店”。
宋玉麟依旧是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派头,在雅间接待了她们。
他饶有兴致地品尝着鲜蔬和甜汤,对柳莺儿的手艺赞不绝口。
寒暄过后,柳莺儿屏退春妮,让她在门外守着,雅间内只剩下她和宋玉麟。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层层锦缎包裹的小包,放在桌上。
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宋少东家,”柳莺儿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眼神却异常明亮,
“今日冒昧前来,除却送些时鲜,实则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少东家务必相助。”
宋玉麟挑了挑眉,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哦?柳掌柜但说无妨,只要玉麟能办到。”
柳莺儿缓缓揭开锦缎,露出了那枚温润生辉的凤纹玉佩。
玉佩在雅间柔和的光线下,流淌着内敛而尊贵的莹光,那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每一根翎羽都雕琢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玉而出。
“此玉…”柳莺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乃我偶然所得,见其雕工不凡,玉质上乘,料想非寻常之物。只是苦于见识浅薄,不识其来历渊源。素闻少东家博闻广识,尤擅品鉴珍玩,故厚颜相求,望少东家能指点一二,告知此玉可能出自何处?或是…何种身份之人方可佩戴?”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宋玉麟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宋玉麟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的瞬间,他脸上那慵懒的笑容骤然凝固了!他眼中掠过一丝极度的震惊,随即是难以置信的审视,紧接着,那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和复杂,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意外且棘手的东西!
他并未立刻伸手触碰玉佩,而是身体微微前倾,极其仔细地、近乎贪婪地端详着玉佩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凤凰的形态和尾翎的雕刻手法。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雅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柳莺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宋玉麟的反应,远超她的预期!这玉佩,果然大有来历!
良久,宋玉麟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柳莺儿,那眼神中充满了探究、惊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柳莺儿心上:
“柳掌柜…此玉…非同小可!你确定…是‘偶然所得’?”
他刻意加重了“偶然所得”西个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柳莺儿的灵魂,
“还是说从他人手中取得?”
“这是什么意思?”
宋玉麟眼神中略过一丝闪躲后,又很快调整了表情。
他脸上的变化被柳莺儿净收眼底。
“哦是这样的,此玉曾和我一位故人身上所佩戴的相似,所以才心生疑虑。柳掌柜不要见外。
“故人?”
柳莺儿瞬间产生了兴趣。
难道…他认识顾小姐?
“不妨说来听听。”
柳莺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了一下宋玉麟的表情。
他的脸上有难过、有失望、有遗憾、还有痛惜。
“己经过去很久了,不提也罢。”
宋玉麟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宋玉麟那充满深意的、带着遗憾的眼神,只觉得手中的玉佩,瞬间变得滚烫而沉重,仿佛一块随时会将她焚烧殆尽的烙铁!
记忆的深渊,非但未能探明,反而因这块玉佩的真相,变得更近了!
寻找“顾小姐”的路,在这一刻,彻底踏入了真相的第一步。
宋玉麟一定认识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