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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剑锋的指尖在军用水壶上无意识地敲击，指节与铝皮碰撞发出空洞的闷响。水壶里装的不是水，而是从地下河取来的淡蓝色液体——苏雨晴坚持要他随身携带，说能"延缓症状"。他的皮肤下己经隐约可见蛛网般的蓝纹，尤其在子夜时分，会像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黄土岭的风裹挟着砂砾抽打在脸上。他伏在反斜面的战壕里，望远镜扫过前方五百米的开阔地。日军第九师团的先头部队正在架设迫击炮，钢盔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令人不适的油光。更远处，三辆九七式坦克排成楔形队形，履带碾过秋收后的玉米茬，发出干燥的碎裂声。
"三十七个鬼子，十二匹军马。"王栓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年的木制假腿陷在黄土里，手里却稳稳托着许剑锋改造过的狙击枪——用缴获的日军九七式狙击步枪加上德国瞄准镜拼凑的怪物，"坦克后面跟着个穿白大褂的，像在记录什么。"
许剑锋的胃部一阵绞痛。自从水银矿洞那夜后，"白大褂"三个字就成了某种触发词。他调转望远镜，果然看见个戴圆框眼镜的日军军官正用笔记本记录坦克履带的压痕。不是松井——那恶魔应该己经和杜明月一起葬身矿洞——但同样令人不安。
苏雨晴的手突然按上他肩膀。女人的体温仍比常人高，掌心却不再滚烫。她披着件从日军尸体上扒来的土黄色军大衣，兜帽下露出几绺白发——这是血清的副作用之一。
"地雷阵准备好了。"她指向开阔地左侧的洼地。那里看似平坦，实则埋着三十六枚特制地雷——用日军掷弹筒炮弹改造的诡雷，触发装置连接着废弃的铁犁铧片，一旦引爆，飞旋的金属片会形成恐怖的杀伤风暴。
许剑锋点头，转向正在调试电台的刘砚之："联系上林小姐了吗？"
私塾先生摇头，镜片上全是汗渍。自从正太铁路袭击后，地下党的联络频率就陷入诡异的静默。更糟的是，他们携带的美制BC-611电台电池即将耗尽，此刻发出的摩尔斯电码己经微弱如垂死者的脉搏。
坦克引擎的轰鸣突然逼近。许剑锋的视网膜上，系统战术模块开始疯狂运算：【正面硬刚生存率3.7%】。他摸向腰间的手榴弹——也是最后一枚——却听见苏雨晴轻笑："看。"
她指尖所向，日军坦克纵队最前方那辆突然向右偏转，履带碾上了一块看似普通的黄土包。爆炸声不如预想中剧烈，但飞溅的不是火光，而是漫天黄绿色粉末！
"石灰粉掺辣椒面。"苏雨晴的白发在风中飞舞，"赵大锤的配方。"
许剑锋瞬间明白了她的战术。第一辆坦克的观察窗被粉末糊住，像个醉汉般原地打转。第二辆急忙左转规避，正好碾上真正的地雷。这次爆炸掀掉了半个炮塔，殉爆的弹药将日军步兵撕成血肉烟花。
剩余的鬼子慌忙卧倒，却不知正趴在更多地雷上。有个军曹模样的家伙刚拔出指挥刀，脚下突然弹起个陶罐——这是李石头的杰作，用农家腌菜坛子改造成的跳雷。飞散的破片击倒了五六个日军，幸存者开始无差别扫射，子弹却只打得黄土飞扬。
"该我了。"王栓柱突然架起狙击枪。少年的独眼紧贴瞄准镜，呼吸平稳得不像活人。枪响的瞬间，那个白大褂军官的笔记本炸成一团纸屑，胸口绽开碗大的血花。
许剑锋刚要称赞，系统突然警报大作！地图边缘涌现出十几个红点，移动速度快得异常。他猛地把王栓柱扑倒，原先位置立刻被子弹掀掉一块土皮。
"樱组！"苏雨晴厉声警告。她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两道竖线，像极了矿洞里那些实验体。
果然，八个黑衣士兵从侧翼包抄过来，胸前樱花纹章泛着血光。更可怕的是他们牵着的东西——三匹毛色灰白的狼，体型比普通军犬大出一倍，嘴角滴落的唾液在黄土上灼出细小孔洞。
许剑锋的步枪只剩五发子弹。他看向苏雨晴，女人却摇头："血清对它们无效...这些是第三代。"
第一匹狼跃入战壕的瞬间，许剑锋闻到了腐肉与化学药剂混合的恶臭。他侧身避过扑咬，刺刀精准捅进狼腹，却像扎进一团棉花——没有内脏，只有蠕动的蓝色胶状物！
王栓柱的惨叫声从背后传来。少年被另一匹狼按在地上，木制假腿己经被咬碎。许剑锋调转枪口，却发现最后一个弹匣打空了。千钧一发之际，苏雨晴扑了过来——她的指甲突然暴长，如手术刀般划开狼的咽喉。
黑血喷溅在许剑锋脸上，竟带着诡异的甜香。他抹了把脸，突然发现自己的蓝纹在接触狼血后开始消退！系统分析模块弹出提示：【检测到中和反应】。
"它们的血能解毒！"他大吼着将狼尸推向苏雨晴。女人毫不犹豫地俯身痛饮狼血，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
樱组士兵显然没料到这一幕。领队的军官用日语喊了句什么，剩余两匹狼突然退缩了。许剑锋趁机捡起地上的陶罐碎片，狠狠掷向最近的敌人——碎片割断那人咽喉的同时，苏雨晴己经如鬼魅般闪到另一个樱组成员身后，双手拧断了他的颈椎。
当最后一名黑衣士兵倒下时，黄土岭突然安静得可怕。许剑锋踉跄着走向王栓柱，少年右腿残端又添新伤，但皮肤下的蓝纹己经淡去。更远处，那三辆坦克仍在燃烧，日军步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雷区。
刘砚之突然从电台前抬起头："林小姐...回电了..."他的声音因震惊而扭曲，"她说...说..."
许剑锋夺过耳机。杂音中，林墨雪的声音断续传来："...细菌工厂...苏医生留下的地图...至关重要...国际记者团...需要证据..."
苏雨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沾着狼血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正是水银矿洞往西二十里的无名山谷。许剑锋突然想起松井摔碎的铅箱上那个编号：M-029。如果这是第二十九号样本，那么前二十八种在哪里？
王栓柱拖着残腿爬过来，递上个从白大褂尸体上搜出的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是张手绘的地形图，标注着"奉天·昭和九年"——正是赵大锤和杜魁山逃出的那座恶魔工厂！
夕阳将黄土岭染成血色。许剑锋望向矿洞方向，那里飘起的蓝烟己经凝聚成一朵巨大的海棠花形状。系统的任务提示在此刻更新：【摧毁细菌工厂（0/1）】。
苏雨晴的白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有几根己经重新变黑。她突然抓住许剑锋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不是摧毁..."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是占领。那些血清...能救栓柱...能救千万个栓柱..."
许剑锋的蓝纹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次他看清了，疼痛的节奏与远处那朵蓝海棠的脉动完全同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