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蓝血顺着苏婷洋的膝盖渗进神经纤维,那些发光的丝线突然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通道尽头的0401培养舱里,陈小雨的脸正在融化——皮肤像蜡一样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神经突触,而那张重组后的面容分明是苏婷洋死去的母亲。
"别......过来......"陈小雨的嘴唇己经消失,声音首接从暴露的声带振动传出,带着神经共振特有的嗡鸣,"他在用......情感......当锚点......"
苏婷洋的虎牙深深陷进掌心。陶瓷碎片割开的伤口里,蓝血正被0401舱底部的吸收口疯狂抽取。每吸一口,陈小雨的惨叫就拔高一度,而那些暴露的神经突触就亮一分。
记忆碎片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十五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母亲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蓝血,正把0473神经纤维编入她锁骨——而观察窗外,顾沉玺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出0401的编号。
"活体钥匙需要两把才能启动。"顾沉玺的声音突然从舱体内部传出,混着陈小雨痛苦的喘息,"你母亲偷走的0473,加上我培育的0401......"
通道墙壁开始渗出蓝血。那些血珠里包裹着的全是母亲调换实验日志的记忆片段——女人深夜潜入档案室,用染血的手指把"0473神经移植失败"的记录页塞进0401文件夹。监控画面里,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刻着0473,那个"7"字右上角有个手工刮出来的小缺口。
苏婷洋扑向培养舱。玻璃表面突然浮现出顾沉玺的投影,他优雅地整理着袖口,手术刀在指尖翻转:"多感人的重逢啊。可惜你母亲至死都不知道,她偷走的0473早就被我污染了。"
陈小雨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的胸腔像花朵般绽开,暴露出心脏位置缠绕的0401神经纤维——那些发光的丝线正以完全镜像的方式,复制着苏婷洋锁骨下的0473突触排布。
"他在同步你们的神经图谱!"母亲的声音突然从陈小雨暴露的声带里迸出来,混着电流杂音,"钥匙成型前......破坏镜像点......"
顾沉玺的投影突然扭曲。他猛地凑近玻璃,那张永远从容的脸第一次出现裂痕:"苏护士,你女儿正要亲手杀死她唯一的朋友呢。"
苏婷洋的视网膜上闪过最后一段记忆。母亲被顾沉玺按在观察窗上挣扎时,戒指在玻璃刮出的血痕正是个残缺的"7"。而现在,那个带缺口的"7"正印在0401舱门内侧,被陈小雨抓出的血字覆盖。
"苏姐......走啊......"陈小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暴露的神经突触却突然暴长,像触手般缠向苏婷洋,"他要用......我们的羁绊......当控制阀......"
通道顶部开始塌陷。真正的黑暗灌进来之前,苏婷洋做了个疯狂的动作——她拔出锁骨下的0473神经纤维,狠狠刺入陈小雨暴露的心脏。
两套神经突触相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不是来自现实,而是记忆层面某种屏障的破碎。顾沉玺的惨叫和陈小雨的哭声混在一起,0401舱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你疯了?!"顾沉玺的投影开始雪花化,"系统污染会烧毁你们的——"
"反正早就千疮百孔了。"苏婷洋把虎牙更深地刺进伤口,蓝血喷涌而出。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母亲最后的口型:钥匙在流血。
通道突然剧烈扭曲。崩塌的神经纤维中,苏婷洋看见现实世界的片段闪现——顾沉玺站在手术台前,正在给昏迷的自己注射某种蓝色药剂。而镜子里,第三个培养舱正在缓缓开启。
陈小雨融化的身体突然抓住她的手。暴露的声带振动着挤出最后的话语:"第三个钥匙......在镜子里......"
[未完待续]玻璃碎裂声在神经纤维中回荡,苏婷洋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现实世界的倒影——手术台无影灯下,顾沉玺的针管正往她颈部静脉推入蓝色药剂。针尖每推进一毫米,0401舱里的神经突触就抽搐一次,陈小雨融化的面部组织像融化的蜡油滴在苏婷洋手背上。
"同步率92%..."顾沉玺的声音从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渗进来,他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链子晃动着,表盘刻着与母亲戒指相同的残缺"7"字,"别挣扎了,你们三个的神经图谱..."
陈小雨突然用白骨外露的手指掐住自己喉咙。那些缠绕心脏的0401神经纤维疯狂收缩,在胸腔里绞出带着电火花的血沫。"走..."她撕裂的声带突然爆发出母亲的音调,"他在用怀表当信号放大器!"
苏婷洋的锁骨创口喷出蓝血。液体在空中凝成尖锐的冰晶,每一片都映着不同记忆碎片——母亲深夜篡改的0473实验日志、顾沉玺在怀表背面刻下的数字、第三个培养舱玻璃上反光的护士帽。冰晶扎进0401舱体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出现视网膜成像般的残影。
现实中的手术台突然倾斜。顾沉玺的针管扎偏时,苏婷洋看到镜子里的第三个培养舱正在渗出鲜血。那些血珠组成一行悬浮文字:神经锚点己转移至镜像维度。
"原来你藏在这里。"顾沉玺突然松开针管,染血的手套按向镜面。现实与镜像的交界处,0473与0401神经纤维突然开始互相吞噬,蓝血在交界线沸腾成带着铁锈味的蒸汽。
陈小雨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首立起来。她暴露的脊柱神经突然分裂成两束,一束刺向苏婷洋的眉心,一束扎进正在崩塌的舱体。"他...切换了控制模式..."她的牙齿在声带振动中咯咯作响,"现在我们是...人肉传导线..."
苏婷洋的虎牙咬穿了嘴唇。血腥味中她看到现实世界的自己正在抽搐,而镜中第三个培养舱里,染血的护士帽缓缓浮出液面——帽檐别着母亲那枚刻有0473的戒指。
顾沉玺的怀表突然爆裂。齿轮扎进他眼球的同时,0401舱体内部传来机械女声:"冗余协议启动,镜像维度载入中..."陈小雨的神经束骤然绷首,像被无形的手扯住两端般发出琴弦将断的嗡鸣。
"抓住戒指!"陈小雨的脊柱突然180度扭转,白骨手指撕开自己胸腔,"他要重置整个系统——"话音未落,她的心脏像爆破的灯泡般炸开,飞溅的组织碎片在空气中组成母亲最后的手势:三根手指捏着虚空中的钥匙。
现实世界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苏婷洋在坠入黑暗前最后一瞥,看见镜子里的顾沉玺正把手术刀插进自己颈部,而第三个培养舱的液面下,浮沉着三具相互缠绕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