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檀杖头,如同死神的指尖,带着千钧重压和刺骨的寒意,死死抵在厉云霆毫无防备的后心之上!那一点坚硬的触感,仿佛己经穿透了湿透的衣料和皮肉,首接钉在了那颗微弱跳动的心脏上!
厉振邦俯视着脚下如同蝼蚁般倒卧的两人,脸上那残忍而满足的笑容在刺眼的探照灯光下扭曲、放大。他的声音,裹挟着掌控一切的冰冷,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暖被剧痛和绝望冻结的意识:
“很好……”
“现在……”
“把解药……”
“和这杂种的心脏……”
“一起……”
“交出来吧!”
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重量。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愤怒如同冰火交织的巨浪,瞬间将苏暖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颈窝里厉云霆那颗滚烫头颅传来的、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他刚才那声破碎的“唤我”……难道就是换他去死?!
不!绝不!
她想嘶吼,想挣扎,想用身体挡住那根致命的手杖!但肋骨折断的剧痛和失血的冰冷让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喉咙里只有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气音!只有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睁到最大的眼睛,死死地、如同燃烧的冰焰,钉在厉振邦那张贪婪扭曲的脸上!
而她的左臂外侧——那道被水晶探针刺入、此刻还沾染着幽蓝微光的狰狞伤口处——异变陡生!
原本只是缓慢渗血的伤口边缘,不知何时,竟蔓延出无数条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扭曲盘绕的——幽蓝色血管纹路!那些纹路散发着微弱却诡异的冷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她手臂的皮肤纹理,疯狂地向肩膀、向心口的方向蔓延!如同无数条贪婪的蓝色毒蛇,在她皮肤下疯狂游走、啃噬!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灼烧感!
这……这是什么?!是解药的反噬?!还是……激活?!
巨大的恐慌让她浑身冰冷!母亲笔记里那句被水流冲散的【活体宿主血液融合催化……否则剧毒反噬……】如同魔咒般在她脑中疯狂回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亡对峙中——
“哗啦……”
一阵冰冷的夜风卷过河谷泥泞的滩涂,恰好掀动了旁边泥浆里半埋着的、那张被水流浸透冲散的泛黄纸页——母亲那份最后的笔记!
纸张在风中微微翻卷,露出了之前被水渍模糊、此刻在刺眼探照灯光下却异常清晰的几行字迹!那娟秀而刚劲的笔迹,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狠狠劈入苏暖被恐惧和剧痛笼罩的视线:
【……RS-7终极激活核心:】
【至亲血脉……(字迹清晰)……同源血液……】
【方能催化中和……】
【若强行剥离……宿主反噬……剧毒……】
【……云霆……】
【护好……我们的女儿……苏暖……(最后的名字,清晰得如同泣血!)】
至亲血脉?!同源血液?!宿主反噬?!
……我们的女儿……苏暖?!
轰——!!!
如同宇宙大爆炸在苏暖脑中炸开!将她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认知瞬间炸得粉碎!只剩下空白一片的、无法置信的惊涛骇浪!
至亲?!她和厉云霆?!同源血液?!
母亲笔记里……称厉云霆为……云霆?!
称她为……我们的女儿?!
一个冰冷刺骨、荒谬绝伦、却又将所有线索瞬间串联的恐怖真相,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灵魂!
厉云霆……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
这个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甚至让她暂时忘记了肋骨的剧痛和左臂蔓延的幽蓝毒纹!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泥浆里那张泛黄的纸页,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缩成了针尖!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然而,厉振邦显然也看到了那张被风吹动的纸页!更看到了上面那清晰无比的“至亲血脉”、“我们的女儿苏暖”!
他那张因掌控而满足的脸,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被愚弄的狂怒!他猛地看向地上倒卧的厉云霆,又看向浑身颤抖、左臂蔓延诡异蓝纹的苏暖,最后目光死死钉在那张纸上!
“原来如此!!” 厉振邦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的厉啸,声音里充满了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和更加疯狂的杀意!“我说这小杂种为什么对你这么特别!原来是你妈和那个早死鬼留下的孽种!好啊!好得很!一家人整整齐齐上路吧!”
巨大的羞辱和秘密被揭穿的恐慌,彻底点燃了厉振邦最后的理智!他眼中爆发出毁灭一切的凶光!抵在厉云霆后心上的黑檀手杖猛地收回!
取而代之的,是他闪电般从腰间拔出的——一把银色的、枪管修长的特制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绝对的死亡意志,在刺眼的探照灯光下,精准无比地瞄准了厉云霆毫无防备的——后心!
“第一个!送你下地狱去见你那个短命的爹!” 厉振邦的咆哮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不——!!!” 苏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冰冷,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和绝望彻底碾碎!她想扑过去!想用身体去挡!但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原地!
就在厉振邦的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首如同濒死般、头颅无力垂靠在苏暖颈窝里的厉云霆,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力量!
他那颗滚烫的头颅猛地抬起!
那张苍白如金纸、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脸上,双眼在剧痛和死亡的刺激下,爆发出一种穿透灵魂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清明和……一种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悲伤与决绝!
他看也没看身后那致命的枪口!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殆尽的恒星最后的光芒,死死地、牢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眷恋和……迟来的、无法言说的愧疚……锁定了苏暖那双充满了惊骇、绝望和巨大疑问的眼睛!
他那条仅剩的、还能动的手臂,在泥浆中极其艰难地、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准抬起!染满泥污和鲜血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生命的余烬,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点向了苏暖剧烈起伏的、左侧的胸膛!
点在了她的心口之上!
指尖的滚烫触感,如同烙印,瞬间穿透了苏暖冰冷的皮肤!
“苏……暖……” 厉云霆的声音嘶哑破碎到了极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挤出的血沫,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巨大的悲伤与释然,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砸落在苏暖被真相冲击得一片空白的意识上:
“……你……母亲……”
“……叫……”
“……阮……苏……”
阮苏!
母亲的名字!Ruan Su!那个签在毒素报告和解药配方上的名字!那个被厉云霆珍藏在药箱里的名字!
他此刻,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亲口告诉了她!
这声呼唤,如同最终的确认!如同最后的诀别!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无法言说的冰冷真相感,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淹没了苏暖!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泥浆,汹涌而出!
而就在厉云霆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手指无力地垂落下去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夜空的枪响,如同地狱的丧钟,在死寂的河谷中轰然炸开!
厉振邦手中的银色手枪,枪口喷射出致命的火焰!
一颗灼热的子弹,带着厉振邦所有的恨意和毁灭的疯狂,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厉云霆毫无防备的后心!
“噗嗤!”
子弹撕裂血肉筋骨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厉云霆点向苏暖心口的手指,在子弹贯入的瞬间,猛地僵住!他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烈地向上弹起!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带着浓烈腥甜的铁锈味,如同滚烫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溅满了苏暖惨白惊骇的脸颊和脖颈!
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液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厉云霆那双刚刚还燃烧着清明与悲伤的黑眸,在巨大的冲击和痛苦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灰败,如同熄灭的星辰。他眼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苏暖沾满他鲜血的、惊骇欲绝的瞳孔倒影中,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彻底熄灭。
他点在她心口的手指,无力地、缓慢地滑落。
沉重的身体,带着胸前那个还在汩汩涌出鲜血的恐怖弹孔,如同被彻底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重重地、毫无生气地砸落在苏暖身边冰冷的碎石滩上。脸侧向苏暖的方向,那双失去焦距的灰败眼眸,空洞地“望”着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吐出的、暗红色的血沫。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血腥的河谷。
只有夜风穿过山峦的呜咽,和远处隐约的河水轰鸣。
苏暖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脸上、脖颈上溅满的、还带着温热的鲜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她的皮肤,也烫穿了她的理智和意识!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肋骨的剧痛,忘记了左臂蔓延的幽蓝毒纹!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那张沾满泥污和鲜血、失去所有生气的、空洞地望着她的脸!
他死了?
厉云霆……死了?
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却记得她背包拉链是小黄鸭的男人……死了?
那个可能是她……生物学父亲的男人……死了?
为了保护她……被厉振邦……一枪打穿了心脏?!
巨大的、灭顶的悲伤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虚无感,如同宇宙黑洞般瞬间将她吞噬!喉咙里涌上一股无法遏制的腥甜!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巨大的悲痛和绝望,猛地从苏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冰冷的碎石上,如同盛开的、绝望的血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刺耳、充满了无尽快意和扭曲疯狂的狂笑声,如同夜枭的嘶鸣,猛地撕裂了死寂!
厉振邦站在探照灯的光柱中心,举着还在冒烟的银色手枪,仰天狂笑!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扭曲而剧烈抽搐!
“死了!终于死了!厉云霆!你这个野种!终于死在我手里了!” 他狂笑着,声音因激动而变调,“还有那个贱人阮苏的秘密!你们这对狗男女!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他猛地止住狂笑,眼中爆发出更加贪婪和残忍的光芒,枪口缓缓移动,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倒在厉云霆尸体旁、因为巨大悲痛而吐血、眼神空洞涣散的苏暖!
“小孽种!别急!这就送你去陪你爹妈团聚!解药!也是我的了!”
他手指扣上扳机,枪口稳稳瞄准苏暖的眉心!杀机毕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扳机即将扣下的瞬间——
“嗡——!!!”
一阵巨大的、如同蜂群过境的低频嗡鸣声,毫无预兆地从河谷对岸漆黑的山峦阴影中骤然响起!
紧接着!
“唰唰唰唰——!!!”
十几道远比厉振邦这边更加粗壮、更加刺眼、功率更强的军用级探照灯光柱,如同撕裂夜幕的审判之剑,毫无预兆地、同时从河谷对岸的密林深处猛然亮起!
雪白、冰冷、带着绝对威压的光柱,如同巨大的光牢,瞬间将河滩上厉振邦、他的手下、以及倒卧在血泊中的厉云霆和苏暖——全部笼罩在内!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巨大的变故让厉振邦扣动扳机的动作猛地一僵!他和他手下那些端着枪的黑衣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睛,脸上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谁?!!” 厉振邦惊怒交加地嘶吼,枪口慌乱地指向对岸刺眼的光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强光压迫中——
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和血腥气、却无比熟悉的声音,通过高功率的扩音器,如同滚滚雷霆般,清晰地、一字一句地炸响在死寂的河谷夜空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厉振邦——”
“你毒杀长嫂阮苏、构陷亲兄、谋夺家产、豢养死士、刺杀亲侄……”
“还有……”
“二十七年前……”
“厉氏庄园那场‘意外’大火……”
“烧死真正的厉夫人和她刚出生儿子的证据……”
“以及……”
“你刚才……”
“亲手枪杀厉氏唯一合法继承人厉云霆的……”
“高清录像和录音……”
扩音器里的声音顿了顿,那沙哑的喘息声更加清晰,仿佛说话之人也身受重伤,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重锤,狠狠砸在厉振邦瞬间惨白的脸上!
“……都备份好了。”
“现在……”
“要听听吗?”
林默?!
是林默的声音!
厉振邦脸上的狂笑和杀意瞬间冻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血液,变得惨白如纸!他握着枪的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不可能!!”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