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那我们去吃饭吧,”程远的手腕被她铁钳般的五指牢牢锁住,掌心被迫承受着她灼热的体温。
她握的那样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捏碎他的腕骨。
即使那冰冷的银质锁链己如毒蛇般缠绕在他脚踝,宣示着绝对的禁锢,但她依然在恐惧。
恐惧她掌心这具日渐苍白、透明的躯壳,会在她松开的刹那,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化作一缕抓不住的青烟,彻底消散在她精心构筑的牢笼之外。
银链上挂着的铃铛随着他们僵硬的步伐,在昂贵的地毯上拖曳、碰撞,发出一串细碎的轻响。
华丽的长餐桌上,水晶吊灯投下过分璀璨的光,照亮了一桌精致得如同橱窗展品的菜肴——
琥珀色的糖醋排骨挂着黏稠的酱汁,折射出光泽;
刻意摆盘的翠绿时蔬,鲜嫩得毫无生机;
中央那碗袅袅升腾着白气的菌菇汤,浓郁的香气却像一张无形的网,试图将他最后的抗拒也温柔地溺毙。
这些,都曾是他味蕾上跳跃的欢愉。
如今,它们整齐地陈列在这座黄金囚笼上。
林雨晴端起描金的瓷碗的手腕微扬,莹白的指尖捏着银匙,稳稳地舀起一勺雪白的米粒,又夹起一块裹满琥珀酱汁、油亮的排骨,递到程远紧抿的唇边。
“听话,张嘴。”
她用银匙轻轻叩击程远紧闭的嘴唇。
程远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目光固执地低垂,死死钉在桌布繁复的缠枝花纹上,仿佛看向那里就可以逃避。
“我……自己可以吃的……”
程远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坚持。
他搁在膝上的右手,指节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猛地蜷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仿佛要榨取出最后的勇气,那只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抬离了膝盖。
指尖试探地擦过冰凉的亚麻桌布,目标明确地指向那副被刻意摆在远处的银质餐具。
就在那微凉的金属触感即将传递到指尖的刹那——
林雨晴托着汤匙的动作瞬间凝固。
那勺承载着酱汁与米粒的食物悬在半空,一滴深褐色的汤汁从的排骨边缘脱离,坠落,“啪嗒”一声,在桌布上洇开一小块丑陋的深色污迹。
“你……”
她的声音依然维持着轻柔,“……说什么?”
程远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颈间的皮肤绷得死紧。
“我……”
他艰难地吞咽,试图将那点微末的勇气重新聚拢,但声音却在那实质般的压力下迅速萎靡、消散,“只是……”
最后的字眼,轻得如同叹息,飘散在压抑的空气中,几不可闻:
“想……自己吃……”
林雨晴突兀地笑了出来。
她“嗒”地一声将银匙丢回碗中,瓷碗与硬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钝响。
她的手却未停,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温柔,抚上程远冰凉的脸颊。
“真不乖啊......”
她叹息着摇头,语气里糅杂着虚假的遗憾与真实的兴奋。
指尖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蜿蜒下滑,手指蹭过喉结时带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指甲轻轻一勾,便挑开了他衬衫微敞的衣领,露出下方一小片苍白的胸膛。
最终,那根食指停在了他心口偏左的位置——
那里盘踞着一道约两寸长、暗红色的结痂伤痕。伤口边缘微微凸起,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丑陋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
她的拇指指腹突然碾过痂皮凸起的纹路,她突然指甲一挑,痂皮被指甲抠开细小的缝隙,渗出的组织液在她指尖凝成透明的丝线。
她凑到伤口前轻嗅,舌尖突然舔过渗血的裂缝。
“哼呜呜...明明昨天才答应过要听话的。”
她温热的吐息拂过他渗血的心口,带来一阵麻痒。
林雨晴仰起头,拇指凑近程远紧抿的嘴唇,轻轻一按,那苍白的唇线便微微下陷。
“可是……”
她的声音倏地低沉下去,裹上一层湿漉漉的委屈,像被雨水打湿的花瓣。
然而,她的眼眸深处,那片危险的暗潮却汹涌得如同即将决堤的海,翻滚着扭曲的占有欲与被忤逆的暴怒。
“我啊……”
她的拇指用力碾过他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更喜欢这样……喂你吃呢。”
林雨晴重新拿起银匙,勺柄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舀起一勺舀泛着油光的琥珀色的液体。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程远的视线,却遮不住她眼中疯狂的占有欲。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递到他嘴边,而是慢条斯理地用匙子边缘轻轻刮过程远开裂的下唇。
银器冰冷的触感让他身体一颤,干涸的血迹被刮起细小的碎屑,混着浓汤的香气,化作令人作呕的味道。
“来,张嘴。”
“不然... 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程远的瞳孔微微收缩,后颈瞬间绷起一层鸡皮疙瘩。
上一个“不听话”的夜晚,她用那双看似柔软的手,将他按在床榻上,一遍遍地“纠正”他的“错误”。她的指甲陷入他的腕骨,嘴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细语,而他的意识在无休止的“教导”中逐渐涣散,首到窗外的天光刺破黑暗……
记忆带来的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的声音发颤,喉结剧烈滚动,锁链在脚踝处不安地晃动:
“我…不会了……”
“乖。”她的指尖终于松开他的下颌,转而温柔地梳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银匙抵在唇上不轻不重地压了压。
他缓缓张开嘴,任由那勺浓汤滑入喉咙——
味蕾尝不出任何滋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驯服感,如同吞下一口温热的蠟,缓慢地封住他所有反抗的可能。
她满意地看着他喉结的滚动,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
一滴汤汁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她俯身用舌尖接住,含糊不清地呢喃:
“真听话,这样才是我的好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