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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不是锐利的切割之痛，那幽蓝的利刃太快、太冷，甚至冻结了神经末梢的惨叫。
是……**被掏空**的痛。
灵魂深处仿佛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大块，留下一个疯狂嘶吼着、吞噬一切的虚无黑洞。生命的河流从那个断口处决堤奔涌，意识在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苏澈向后倒去，视野被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最后残存的感知里，只有身体撞击滚烫金属地面的沉闷回响，以及那无边无际、仿佛要将他溶解的虚弱。
黑暗，粘稠如沥青，包裹着他下沉。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深渊边缘，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凉感，如同溺水者指尖触碰到的一缕水草，猛地刺破了那浓重的虚无！
源头——左肩！
那枚被薇拉啃咬留下、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鱿鱼干烙印！
它并未熄灭！
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银白色能量，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从烙印深处艰难地渗透出来。它没有试图修复那恐怖的断臂创口——那创口正疯狂喷涌着生命精粹与暗红污秽混合的洪流——而是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瞬间化作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光膜，死死地覆盖在右肩那狰狞的断面上！
嗤——！
暗红污秽能量洪流撞上这层银白光膜的瞬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如同滚烫的强酸泼在坚韧的合金上。光膜剧烈地波动、震颤，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黯淡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溃散。但它终究没有被瞬间洞穿！它顽强地抵抗着，将那股决堤般涌向外部、即将彻底引爆的污秽洪流，强行约束、压缩在断口附近，形成了一个极度不稳定、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能量漩涡！
这层光膜，成了苏澈这具残破躯体与世界之间，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堤坝！它争取到的，是亿万分之一秒的缓冲！
嗡——！！！
几乎就在光膜成型的同一刹那，A-07胸口的空间迁跃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强光！那光芒是如此炽烈，瞬间吞噬了苏澈倒下的身影，也淹没了旁边正疯狂吞噬、身体膨胀到极限的薇拉！
空间，被强行撕裂、折叠、重置！
苏澈残存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中疯狂摇曳。他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由纯粹混乱和刺耳噪音构成的漩涡！无数难以名状的色彩和几何图形在眼前疯狂闪烁、破碎、重组，耳边是亿万颗玻璃同时碎裂又被强行拼凑回去的尖锐嘶鸣！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捏、拉伸，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在这超越物理法则的剧烈颠簸中，唯一相对“稳定”的感知，是左肩那枚鱿鱼干烙印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如同冰针刺入骨髓的剧痛！那层薄薄的银白光膜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来自断口处暗红能量的疯狂冲击，以及空间迁跃本身带来的恐怖撕扯力！
每一次剧痛传来，都像是一次微弱的电击，强行拽住他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足以撕裂灵魂的颠簸感骤然消失！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撞击几乎同时响起，伴随着金属扭曲和能量过载的尖锐嘶鸣。
苏澈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粗糙颗粒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本就所剩无几的意识几乎彻底溃散。左肩烙印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刺激着他。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
视野模糊、晃动，如同浸在血水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那片……令人心悸的、巨大而诡异的天空。
没有星辰，没有云层。
只有一轮庞大到占据了大半个天穹的……**血月**！
它低垂着，仿佛就悬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并非正常的银白或昏黄，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由凝固血浆构成的深暗猩红！无数粗大扭曲的暗红色脉络在月面上虬结盘绕，如同活物的血管般缓缓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和不祥的暗红光芒。这光芒如同粘稠的油污，泼洒下来，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令人绝望的猩红荒漠！
血月之下，是一片荒凉死寂的戈壁。地面是粗糙的黑红色砂砾，布满了扭曲的、如同巨大骨骼化石般的嶙峋怪石。极目望去，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无尽的荒芜和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腐朽的尘埃气味。
这里是……哪里？
苏澈的思维如同锈死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核心熔炉？不……完全不同！这气息……这天空……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异界感和难以名状的恶意！
“滋……滋啦……警告……空间坐标……严重偏离……环境能级……超高……污染指数……超标……机体损伤……47%……”
A-07那标志性的、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身旁响起，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苏澈用尽全身力气，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扭动脖颈，向左看去。
A-07那高大的钢铁身躯就倒卧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它那覆盖着裂痕晶体的“面罩”上，幽蓝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原本厚重的装甲布满了深刻的划痕和焦黑的灼烧印记，左臂的能量炮管扭曲变形，几处关节连接处着断裂的线缆，不时迸发出细小的电火花。它胸口的迁跃核心位置，一个巨大的凹痕清晰可见，边缘的装甲熔融卷曲，显然在刚才的迁跃和坠地中承受了毁灭性的冲击。它尝试着撑起身体，但沉重的金属躯体只是徒劳地晃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便再次重重地砸回地面。它……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苏澈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目光艰难地越过A-07残破的身躯，在猩红的砂砾地面上急切地搜寻。
找到了！
在距离他和A-07大约十几米开外的一处相对平坦的黑红色砂砾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是薇拉！
她小小的身体侧躺着，背对着他们，银色的长发如同失去光泽的丝绸，凌乱地铺散在猩红的砂砾上，沾满了尘土。她身上那套苏澈买的廉价运动服多处撕裂，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痕，那些裂痕深处，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不祥的暗红光芒在缓缓流淌、明灭。
她一动不动。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猩红的戈壁。只有血月那令人心悸的搏动声，以及A-07机体内部偶尔发出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电流滋滋声。
薇拉……
苏澈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残破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想呼喊她的名字，想爬过去确认她的状况，但身体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缚，连动一动手指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只有左肩烙印那持续不断的剧痛，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中，薇拉那蜷缩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幻觉，但苏澈捕捉到了！
紧接着，薇拉的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如同生锈的机械木偶，一点一点地……**翻转过来**。
苏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当薇拉完全转过来，面朝他们时，苏澈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那张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裂痕，如同碎裂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瓷器。她的双眼……是睁开的！
但那双眼睛！
不再是清澈的银灰，甚至不是之前失控时的碧绿或猩红。
那是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如同宇宙初生黑洞般的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深不见底、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粹黑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带着万物终焉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寒潮，以薇拉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威压而凝固、冻结！
她缓缓地、僵硬地……**抬起了头**。
那双纯黑的“眼睛”，毫无情感地、漠然地……**锁定了倒在地上的苏澈**。
没有愤怒，没有贪婪，没有一丝属于“薇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存在**本身。
苏澈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冰冷的、永恒的、没有任何希望的虚无！
薇拉……不！占据这具躯壳的……是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对峙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薇拉身前响起！
伴随着这声嗡鸣，在薇拉身前不到半米处的空气中，一个东西……**浮现**了出来。
那并非实体。
它更像是一道……**投影**？一道由纯粹的、不断扭曲蠕动的暗红污秽能量构成的……**门扉的虚影**！
这道虚影极其微小，只有巴掌大小，形态却与核心熔炉中那扇巨大的、通往纱布·尼古拉斯领域的暗红门扉惊人地相似！同样扭曲的边框，同样在内部翻滚的粘稠黑暗！它静静地悬浮在薇拉面前的空气中，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同源污秽气息。
薇拉那双纯黑的“眼睛”，瞬间从苏澈身上移开，漠然地“盯”住了这道悬浮在她眼前的、微缩的暗红门扉虚影。
她的动作依旧僵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小小的、同样布满暗红裂痕的手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或者说，是某种冰冷的程序感），缓缓地……**伸向**那道微缩的暗红门扉虚影。
她的指尖，距离那不断扭曲蠕动的暗红能量，越来越近……
苏澈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他不知道这诡异的门扉虚影是什么，更不知道薇拉（或者说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想做什么！但一种比死亡更冰冷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
“滋——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隔着一层厚重墙壁的恐怖爆炸声，猛地从极其遥远的天际传来！那声音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带着毁灭性的余波，狠狠撼动了这片猩红的戈壁！
大地剧烈地颤抖！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苏澈身下的砂砾疯狂跳动！远处那些嶙峋的怪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块较小的轰然倒塌！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从爆炸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是他们坠落点的正上方极高远处）猛地扩散开来！
嗡！！！
悬浮在薇拉身前的那道微缩暗红门扉虚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它边缘的暗红能量瞬间变得紊乱、稀薄！虚影本身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要溃散！
薇拉伸向虚影的右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距离那扭曲的能量，只有不到一寸！
她纯黑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看”向了爆炸声传来的遥远天际方向。那张布满裂痕的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深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痛苦、混乱和……一丝微弱挣扎的气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猛地从她那僵硬的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呃……啊……”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梦呓般的呻吟，从薇拉紧抿的唇缝中艰难地挤出。
她那双纯黑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睛，其深处……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灰色**的光点，如同即将熄灭的星辰，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极其短暂地……**亮起**了一瞬！
随即，又被更浓重的黑暗淹没。
但就是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闪烁和那一丝微弱的气息波动，仿佛耗尽了薇拉所有的力气。她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身体猛地一软，再次彻底瘫倒在冰冷的猩红砂砾地上，一动不动。那双纯黑的“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
她身前，那道微缩的暗红门扉虚影，在剧烈的能量余波震荡中，如同风中残烛，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溃散，化作几缕暗红的能量丝线，消弭在充满硫磺味的空气中。
一切，重归死寂。
只有血月依旧低垂，脉动着不祥的光芒。大地的震颤缓缓平息，只留下砂砾滑落的细微声响。
苏澈僵在原地，如同被冻结的雕像。刚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诡异的门扉虚影、薇拉纯黑的双瞳、那声遥远的爆炸、以及最后那一瞬间薇拉眼中挣扎的银灰光点——如同最疯狂的噩梦碎片，狠狠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
薇拉……刚才……是她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道门扉虚影……是什么？她……想打开它？
无数疑问和冰冷的恐惧在脑海中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左肩烙印的剧痛再次变得鲜明，如同冰冷的钢针不断刺入，却也强行维持着他意识的清醒。
“警告……高能……冲击……残余……”A-07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强烈的干扰，“……侦测……空间……裂痕……扩大……危险……等级……提升……”
苏澈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A-07。它“面罩”上的蓝光微弱地闪烁着，似乎在努力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突兀的“窸窸窣窣”声，从侧前方的阴影处传来！
苏澈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限！他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离薇拉不远的一处巨大、扭曲、如同某种巨兽肋骨的黑色怪石后面，一个矮小的、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灰扑扑的毛皮，贼溜溜乱转的小眼睛，尖尖的鼻子不停地翕动着，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息——一只鼠人！而且看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绝非善类！
那鼠人显然也被刚才的爆炸和薇拉身上瞬间爆发的恐怖气息吓得不轻，此刻正惊魂未定地打量着倒地的三人组，尤其是看到薇拉时，它的身体明显剧烈地哆嗦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恐惧。但当它的目光扫过苏澈那空荡荡的右肩断口，以及断口附近依旧在微弱闪烁、抵抗着污秽侵蚀的银白光膜时，那双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混合着贪婪和狂喜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饿狼看到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鼠人的爪子紧紧抠着粗糙的岩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兴奋的“咕噜”声。它似乎确认了最大的威胁（薇拉）己经昏迷，而那个钢铁怪物（A-07）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它的身体微微弓起，后腿肌肉绷紧，尖利的爪子从肉垫中弹出，在血月下闪烁着寒光。它那贪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澈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锁定在他左肩那枚散发着微弱但精纯能量的鱿鱼干烙印上！
它要过来了！
苏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更别说反抗一只显然不怀好意的鼠人！A-07自身难保，薇拉昏迷不醒……
就在这绝望的关头——
“咳咳……真他娘的……热闹啊……”
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刮过骨头，突兀地打破了这片猩红戈壁的死寂！
这声音并非来自那只鼠人，而是……来自苏澈和A-07身后，那片巨大阴影笼罩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之下！
苏澈和那只正要扑出的鼠人同时猛地一震！
苏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只见峭壁下方一片深邃的阴影中，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橘红色光芒，幽幽地亮了起来。
伴随着那点光芒，一个佝偻的、极其高大的身影，拄着一根扭曲的、似乎是某种巨大生物腿骨磨成的粗糙拐杖，一步一瘸，极其艰难地从那片浓重的黑暗中……**挪**了出来。
他的身体笼罩在一件破旧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沾满了油污和不明暗红污迹的宽大帆布斗篷里。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兜帽阴影下，一个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下巴，以及一缕垂落下来的、同样是金属质感的、灰白色的胡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仿佛背负着山岳的喘息，以及拐杖末端敲击在坚硬黑红砂砾上发出的“笃……笃……”声。他手中那盏发出橘红光芒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提灯——似乎是用某种生物的颅骨掏空后制成的，里面燃烧着一小簇跳跃不定的橘红色火焰，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他佝偻的身影，在身后巨大的悬崖峭壁上投下扭曲而巨大的阴影。
那只原本蓄势待扑的鼠人，在看到这个身影出现的瞬间，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它眼中的贪婪和凶光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吱吱”惨叫，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像一道灰色的闪电，头也不回地窜入嶙峋怪石的阴影深处，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佝偻的身影似乎对鼠人的逃窜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懒得理会。他依旧拄着骨杖，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朝着苏澈、A-07和昏迷的薇拉倒卧的方向，挪了过来。
橘红的提灯光芒摇曳着，终于照亮了他靠近的身影。
当看清那佝偻身影的瞬间，苏澈残存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尽管大半张脸依旧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尽管身形佝偻得不成样子……但那从兜帽边缘垂落下来的、标志性的、如同钢针般的灰白色胡须，以及那身破旧油污、却依旧能辨认出些许原貌的……**深潜铁卫制式维修工装**！
是老格！
那个在幸福小区门口摆摊修自行车、偶尔接点“特殊”维修活、家里有一堆熊孩子、总是被薇拉薅羊毛的……深潜者老格！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诡异的、被血月笼罩的异界戈壁？！
老格终于挪到了近前。他停下脚步，橘红的提灯光芒笼罩了倒地的三人。他没有立刻去看苏澈或A-07，而是先将那浑浊的、仿佛蒙着一层白翳的视线，投向了不远处昏迷在地的薇拉。
他的目光在薇拉布满暗红裂痕的小脸上停顿了片刻，又扫过她身上那些撕裂的痕迹，以及散落在地的、沾满尘土的银发。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苏澈却捕捉到，他握着骨杖的、覆盖着粗糙金属鳞片的手，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
然后，他才缓缓地、极其费力地转动脖颈，将目光移向了离他最近的苏澈。
当老格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兜帽的阴影，落在苏澈那空荡荡的、被一层微弱银白光膜覆盖的右肩断口上时，苏澈清晰地看到，老格那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上，那深刻的皱纹似乎……**抽搐**了一下。
那浑浊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呵……”老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低笑，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某种洞悉一切的苍凉，“……钥匙……没了……手也没了……小子……你这趟‘出差’……够本啊……”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苏澈惨白如纸的脸，最后落在他左肩那枚顽强闪烁着微光的鱿鱼干烙印上。
“……命倒是……挺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