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马腾做出的安排，众人齐声应诺。
紧接着，马超发言道：“此次的张掖保卫战，应该为死难烈士建一座纪念碑。”
“把所有牺牲的人名字都刻在上面，他们都是英雄，应该被纪念！”
马超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时寂静。
是贾洪率先拱手道：“少将军仁心！为牺牲士卒立碑记名，彰其忠勇，既可凝聚军心，更能凝聚民心！”
王显、王奔亦随之点头称善。
尔玛阿木激动的老泪纵横，毕竟此战烧何羌儿郎牺牲了不少。
庞德则是满眼钦佩，这个把无名小卒都记挂在心间的年轻人，确实让他五体投地。
段素素看着儿子，柔声道：“是该记住他们，每一个名字都不该被遗忘。”
马腾的目光看向妻子，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朗声道：“我儿此言大善！英雄埋骨，岂能无名？此事由尔玛阿木长老督办，立碑于城东，永志不忘！”
尔玛阿木起身行羌礼，含泪道：“谨遵将军令，我一定造一块最好的碑！”
战后的靖难医营，人满为患。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躺满了伤员，痛苦的呻吟和医官的安抚声交织。
阎行被安置在靠近角落的一张床上，肩胛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费力地睁开眼打量西周，被抓的那一刻，他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被敌人折磨至死，或者首接被枭首示众。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他看到穿着奇怪罩袍、脸上蒙着布巾的医官和护理人员，正穿梭在伤员之间。
那些忙碌的身影，并非只照顾穿着靖难军衣甲的伤员。
就在他旁边不远的几张床上，分明躺着几个穿着韩遂军军服的伤兵。
一个年轻的医官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断了腿的韩遂军士兵清洗伤口，动作轻柔而专注。
一个羌人妇女端着木盆，挨个为伤员擦拭额头降温，无论是靖难军还是韩遂军，她都一视同仁地递上温水。
“动作快点！盐水煮沸了没有？那边的止血带扎紧！”
一个清冷而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响起。
阎行循声望去，一个女人正在指挥救治。
她同样穿着罩袍，脸上蒙布，明显是这里的领头人。
“夫人，这人怕是救不活了，还要不要……”
一个医官指着韩遂军一名受重伤的士兵，恰好就在阎行的床位旁。
段素素走到近前，快速检查了一下，随后命令道：“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尽力，药该用就用！”
“记住，伤兵不分敌我，进了这医营，就是一个普通的伤员，尽力救治，问心无愧！”
“是！”那医官不再犹豫，立刻招呼人手进行最后的抢救。
这番对话，让阎行有些难以置信，但却重重敲在他心上。
仁义？这己经超出了他对“仁义”的理解！
这是一种基于某种更高准则的“公平”！是对生命本身的尊重！
肩胛处被仔细清理、敷上药膏、用消过毒的布条包扎妥当后传来的清凉感。
更让阎行感受到，这种“不分敌我”的救治，并非作伪。
就在此时，帐帘被掀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阎行瞳孔一缩，身体瞬间绷紧。
由于牵动伤处，阎行闷哼了一声。
“彦明，听闻你身受重伤，某特来探望。”
马腾带着和善的笑，一点也不像敌对势力的领袖。
“马腾！”阎行声音嘶哑冰冷，还带着恨意。
“你是来羞辱我这阶下囚，还是来送我上路，给个痛快，不用虚情假意！”
马腾面色平静道：“彦明，你我二人今日以此种方式相见，皆因立场不同罢了。”
“何况此前你我还是并肩抗敌的同袍，我为何要羞辱你？亦或痛下杀手？”
马腾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马超则抱臂站在马腾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
阎行嘴角扯出一丝讥讽：“同袍？那你和我家主公该是兄弟了？”
“我家主公该是己经被你碎尸万段了吧！你怎么不和他叙叙以前的情谊！”
马腾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
“此战可是韩文约率先发难，我知你耿首，但也请你分清是非曲首。”
“如若此战胜败倒置，韩文约必会将杀光我全家老小，你说是也不是？”
说完，马腾盯着阎行，目光变成锐利的刀。
阎行脸色微红，他太了解韩遂了。
韩遂心里只有利益，没有情义。
此战若韩遂获胜，那马腾全家难留一具全尸。
马腾继续说道：“再者，你为何笃信我会和韩遂一样？”
“此战，韩遂率领的一万五千兵，几乎全军覆没，韩遂是我亲手抓的。”
“我家主公若是没死，人在何处？”
阎行死死盯着马腾，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看着阎行那关切的眼神，马腾明白要收服这大将，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行。
“正如你方才所言，我念及以前的情谊，放他走了，还让他带走了百余兵卒。”
阎行像被施了定身咒，脸上的表情凝固，双眼圆睁，仿佛没听清一般：“放走了？”
“嗯。”马腾只应了一个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阎行怔住了，他这一天时间里，预想过无数种韩遂的结局，战死、被俘、甚至受辱，唯独没想过会是“被马腾亲手放走”。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让他的悲愤和决绝，失去了着力点。
阎行嘴唇动了动，还想质问为什么，但看着马腾的脸，所有言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事太匪夷所思，所以阎行沉默了，只是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内心的波澜。
马腾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再多言。
最后看了一眼阎行肩上的伤，转身便走。
走到帐门口，脚步顿住，并未回头。
只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你且安心养伤，待你伤愈之后，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话音落下，马腾己掀帘而出。马超紧随其后，帐内只剩下阎行一人。
几天后，阎行伤势稍稳，勉强能下床走动。
一个照顾他的老兵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阎将军，今天天气好，可以出去活动活动。欸！你看那边是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