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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宽大的床上，心满意足的马兰己经睡了。
陈牮背靠在高枕上，完全没有睡意。点了一支烟，看着一丝丝袅袅升起青烟，想到了往事如烟西个字。
大哥是嫡子，还不满十二岁就死了亲妈。这也是命数，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生在陈家。
在天市和诺大的江汉平原上，陈家曾经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就是袁大头想做皇帝，也得给陈家送一大堆银子。
七八年前，大哥就己经是鄂西执委的特派员了，带着一团人马杀回天市清乡。那段时间，天天杀人，又在水西门新修了一座天市监狱。
在水西门外面，有一片荒草萋萋的河滩，几百年来都是杀人的刑场。听满清的刽子手说，在河滩的沙地上好刨坑，多埋几个尸体也不累人。第二年洪水一来，全都尸骨无存。
打仗不好玩，子弹不长眼睛。在部队里待着也累，条条框框烦死人。还是监狱好，腰里有枪手里还有警棍，老子就是王法。
有天夜半三更，大哥要在监狱里杀人。杀人也罢，偏偏要杀那个如花似玉的周大小姐。别人是在街上放火闹事了？还是抱了地主家的祖坟？别人不就是想在北平好好念书吗？住在那儿的鬼子兵总是无事找事，还不许别人说两句……再说了，我们家的南伢子和周大小姐还是竹马青梅。
都说为人不做官，做官都一般。
手上的烟灰落在了床上，手指被烧得生疼。陈牮扔了烟头，心想冤有头债有主，两车相撞谁该死都有定数。
那天晚上，来了一个排的士兵，阵仗很大。前前后后从牢里提出了八个犯人，最后一个就是南伢子想要的周大小姐。
在监狱的围墙下面，立起了八根木柱。大头兵把蓬头垢面的犯人架了出来，逐个绑在了木柱上面。
在木柱的前面，十六个大头兵站成排，人人手提一根长枪。
“听口令，举枪瞄准……放！”
夜深人静，呯呯砰砰的枪声特别刺耳，震得耳心疼。这一次，不是敲沙罐，而是一弹穿心戴红花。眨眼之间，八个犯人都耷下了脑袋，胸前多出了两个黑红黑的洞。没有人验尸，一辆大卡车都装走了。
过了一个半月，南伢子就从陈公馆跑到怀山上，把周大小姐抱进了红烛高照的洞房。太离谱了，还能这样玩？这个周大小姐也不是一般人，装死人还真像死人。
想到这里，陈牮又浑身躁热。躺在身边的马兰也醒了，说了一句：“又怎么了？还没有搞够呀！”
陈牮狠狠地揪了她一把，恨恨地说：“今天就算了！我明天再找你好好算账！”
马兰蹬了陈牮一脚，翻了翻身就把背留给了陈牮。
陈牮也觉得自己得了一个病，无药可治。每次刚行了鱼水之欢，就会想起第一次看杀人的事，一次不落。好几次，陈牮都想亲手毙了祁越……哪里想到，这个狱中死囚居然能成为陈家的奶奶。
这个世界没有道理可讲，手里有枪才能做草头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