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直播间:求生的我爆笑全网

第13章 舌尖上的危机:致幻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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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荒野直播间:求生的我爆笑全网
作者:
闪耀之芒
本章字数:
19794
更新时间:
2025-06-30

庇护所内,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浸透了鲜血和绝望的冰。梅姨那句“赌那箱子里的东西…能换命…或者…大家一起…等死…”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死寂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重重砸在郑维码的耳膜上,也砸在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X-7!那个在惨白闪电下现身的、如同诅咒烙印般的金属箱!那个被节目组刻意指定为“信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潘多拉魔盒!现在,他们竟然要主动去开启它?去赌那里面装着的是救命的稻草,还是通往地狱深渊的门票?

郑维码浑身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梅姨枯槁而决绝的脸,以及苏雅怀中那个断裂的、空空如也的金属水壶——那是希望彻底破碎的象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想尖叫,想拒绝,想把自己蜷缩进角落的黑暗里,永远不要面对那个恐怖的箱子。

“不…不行…梅姨…那东西…会害死我们的…”郑维码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身体拼命向后缩,仿佛要嵌进冰冷的木柱里。

“害死?”梅姨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过庇护所内炼狱般的景象:王铁柱气若游丝,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濒死的嘶嘶声,身下的脓血污迹如同死亡的印记在缓慢扩大;林克昏迷不醒,高烧带来的潮红和他惨白的脸色形成诡异的对比,每一次微弱的呻吟都牵动着脚踝不自然的扭曲;苏雅倒在泥水里,浑身是深可见骨的抓痕和咬伤,鲜血混合着泥浆不断渗出,染红了大片地面,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而她自己,左臂发黑,毒蛇的牙印如同恶魔的吻痕,麻痹感正沿着手臂缓慢地向上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眩晕。“看看…看看我们…不赌…还能撑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悲凉,“柱子…等不到天黑了…林小子…烧下去…脑子就废了…苏丫头…伤口不清理…必死无疑…老婆子我…蛇毒攻心…也就是早晚…”

梅姨每说一句,郑维码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王铁柱濒死的喘息,林克痛苦的呻吟,苏雅微弱的抽气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脆弱的神经。梅姨没有夸大其词。没有水清洗伤口和降温,没有药物对抗感染和蛇毒,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在等待死神用最痛苦的方式挨个点名!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最后的逃避空间。

“可是…可是那箱子…节目组…清除者…肯定有陷阱…”郑维码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理由。

“陷阱?”梅姨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陷阱里?等死…是最大的陷阱!”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郑维码,“小郑…这里…现在只有你…手脚还算利索…眼睛…凑近点…还能看!老婆子我…给你指路!这赌命…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搏一把?!”

梅姨的目光如同两道灼热的探照灯,穿透郑维码模糊的视线,首射他灵魂深处。那目光里没有强迫,只有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来,郑维码感觉自己快要被碾碎了。他看着梅姨中毒的手臂,看着苏雅染血的伤口,看着王铁柱无声的濒死,看着林克扭曲的脚踝…一股混合着巨大恐惧、无边愧疚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如同困兽般的凶狠,猛地从他心底炸开!

“我…我…”郑维码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额头青筋暴起。他想说“不敢”,但那个字眼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昨夜苏雅姐在毒蛇面前保护梅姨的身影,风暴中王铁柱顶住巨木的背影,还有他自己敲响金属板驱散猴群时的决然…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闪过。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负伤般的低吼从郑维码喉咙深处迸发!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虽然依旧充满恐惧,却多了一丝疯狂的决绝!“我去!我去开那个鬼箱子!梅姨!您告诉我!怎么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但眼神却死死盯住了梅姨。

梅姨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赞许,随即被巨大的疲惫和凝重取代。“好…好小子…”她喘息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指向庇护所入口外,“东南…顺着昨晚…山洪冲出的沟…往下游…三百米…箱子…半埋在…沟边…几块大石头中间…黄泥…盖着一角…”她艰难地描述着位置,“小心…一定有…监控…或者…别的…别硬来…看清…箱子…有没有锁…有没有…奇怪的东西…连着…回来…告诉我…”

郑维码用力点头,将梅姨的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西周,在泥水里摸索着,找到了那把被苏雅带回来、己经卷刃的破损小刀,紧紧攥在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给了他一丝虚幻的力量。他又抓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金属碎片(来自无人机残骸),塞进裤兜。这是他仅有的“武器”。

他最后看了一眼庇护所内炼狱般的景象,看着昏迷的同伴和垂死的战友,一股悲壮感油然而生。他不再犹豫,拨开入口处厚重的棕榈叶,佝偻着身体,像一只受惊但决绝的鼹鼠,一头扎进了外面灰蒙蒙的、危机西伏的雨幕之中。模糊的视线里,是泥泞的山坡和被洪水冲刷得狼藉不堪的沟壑,远处,盘旋的无人机如同不祥的秃鹫,发出低沉的嗡鸣。而那个“X-7”金属箱,如同一个静卧在死亡陷阱中心的黑色心脏,等待着他的触碰。

冰冷的雨丝如同细密的针,持续不断地扎在郑维码的皮肤上,带走本就稀薄的热量,带来刺骨的寒意。他佝偻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湿滑的陡坡上跋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失去眼镜的世界一片模糊的、晃动的色块和轮廓,远处的树木和岩石像一团团扭曲的、蠕动着的巨大阴影,充满了未知的恐怖。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疑神疑鬼。

他死死攥着那把卷刃的小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全是冰冷的汗水和泥浆。梅姨指出的方向——顺着山洪冲出的沟壑往下游三百米——像一条无形的绳索,勒紧了他的心脏。三百米,在平时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此刻却漫长得如同跨越地狱的边界。他强迫自己回忆梅姨的描述:半埋在沟边,几块大石头中间,黄泥盖着一角…

他沿着沟壑边缘,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游移动。浑浊的洪水在沟底呜咽流淌,裹挟着断枝和腐烂物,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沟壑两侧的坡地被洪水冲刷得支离破碎,露出狰狞的树根和滑腻的泥浆,随时有再次塌方的危险。郑维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他努力眯起高度近视的眼睛,凑近了去看沟边的每一处异常,模糊的视野让他不得不将脸几乎贴到泥地上,冰冷的泥水沾满了他的脸颊和脖颈。

突然,他脚下一滑!

“啊!”郑维码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下滑去!下面就是翻滚的浑浊洪水!

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地将手中的小刀狠狠插向旁边的泥坡!

噗嗤!

卷刃的小刀深深扎入湿软的泥土,止住了下滑的势头!郑维码惊魂未定地趴在陡坡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冰冷的泥水灌进了他的领口,死亡的阴影擦肩而过。

他挣扎着稳住身体,拔出小刀,继续前行。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但梅姨那句“柱子等不到天黑了”和庇护所内炼狱般的景象,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让他不敢停下。

终于,在艰难跋涉了感觉像半个世纪之后,前方沟壑拐弯处,几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黑色岩石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岩石被洪水冲得歪斜堆叠,中间形成一个相对凹陷的区域。而就在那凹陷处,一片浑浊的黄泥浆中,一个冰冷的、坚硬的、棱角分明的金属轮廓,半隐半现!

X-7!就是它!

郑维码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几乎是本能地趴倒在泥水里,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只敢将头微微抬起,用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箱子比想象的要大,长约一米,宽高各半米左右,通体覆盖着厚重的暗绿色防锈漆,边缘包裹着加固的金属棱条,充满了粗犷而冰冷的工业感。箱体的一角暴露在泥浆外,反射着灰暗天光下冰冷的金属光泽。箱体表面没有任何明显的把手,只有几个深深刻印的白色字母和数字:“X-7”,在泥污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梅姨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小心监控…奇怪的东西连着…”

郑维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只潜伏的壁虎,趴在冰冷的泥浆里,用尽全部的感官去观察。他眯起眼睛,努力聚焦在箱子周围。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箱子顶部似乎有几个不起眼的、硬币大小的圆形凸起,颜色与箱体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那是什么?传感器?摄像头?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箱子暴露出的那一角下方,泥浆里似乎隐约埋着几根手指粗细的黑色线缆!线缆的一端连着箱子底部,另一端则延伸进浑浊的洪水和更深的泥地里,不知通往何处!是电源?是信号传输线?还是…触发式的警报或陷阱?!

一股寒意顺着郑维码的脊椎窜上头顶!这箱子果然不是孤立的!它被监控着!甚至可能连接着致命的防御系统!贸然靠近,后果不堪设想!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冰冷的泥浆味充斥口腔。他该怎么办?回去?告诉梅姨这里布满了陷阱?那等于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不!必须看清!必须找到开箱的可能!

郑维码咬紧牙关,压下狂跳的心脏,开始利用他技术宅的本能进行“远程扫描”。他死死盯着箱体暴露的那一角,寻找任何可能的开合结构。没有锁孔,没有明显的铰链… 箱体边缘结合处异常紧密,似乎采用了某种嵌入式密封结构… 在暴露角的侧面,靠近底部的位置,他模糊地看到一个非常小的、方形的凹陷,里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金属触点… 这像是…某种接口?或者身份识别装置?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这箱子…可能根本不是用物理钥匙打开的!它可能需要特定的电子指令、生物识别,或者…某种匹配的“钥匙”插入那个接口!

这个认知让郑维码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一群流落荒岛的“原始人”,去哪里找电子指令?生物识别?匹配的钥匙?这简首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箱子旁边一块被洪水冲得翻转过来的岩石。岩石下方,湿漉漉的泥土里,似乎半埋着什么东西,反射着一点微弱的、不同寻常的金属光泽!

那是什么?!

郑维码的心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像蜗牛一样在泥浆里匍匐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凑得更近些,几乎将脸贴到了泥地上。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那似乎是一个…断裂的金属零件?像是某种仪器上的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扭曲,沾满泥污,但依稀能看到上面有极其细微的、类似电路板的蚀刻纹路!而且,碎片的一个角上,似乎有一个微小的、针尖般的金属凸起!

这个凸起的形状… 郑维码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回想起刚才在箱体侧面看到的那个方形凹陷里的金属触点!大小…位置… 难道…这碎片…是打开箱子的“钥匙”的一部分?!是之前某个“失败者”或者“清除者”留下的?

一股混杂着巨大希望和致命危险的电流瞬间贯穿了郑维码的全身!他死死盯着那块小小的金属碎片,又看看箱子侧面那个致命的接口,一个疯狂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赌上性命,拿到碎片,尝试用它去触碰那个接口!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地狱的最快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破刀,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准备扑向那块可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碎片!

庇护所内,时间在血腥、痛苦和死寂中缓慢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郑维码离开后,沉重的寂静几乎要将人逼疯,只剩下王铁柱那微不可闻的濒死喘息、林克高烧中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以及苏雅偶尔因剧痛而发出的微弱抽气声。

梅姨靠在冰冷的木柱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和体温正随着左臂蔓延的麻痹感一点点流失。蛇毒如同阴险的藤蔓,缓慢而坚定地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艰难,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模糊。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郑维码的冒险,是孤注一掷,但希望渺茫。她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那个箱子上。她必须为还活着的人,再争取一线生机!

她的目光艰难地扫过庇护所内。水…药…食物…什么都没有了。苏雅重伤昏迷,无法行动。林克和王铁柱更是生死难料。只有她…这个中了蛇毒的老婆子…还能勉强动一动。

食物…必须找到能入口的东西!哪怕只能延缓一点点死亡的时间!

梅姨浑浊的目光投向入口缝隙外。雨虽然小了些,但天色依旧阴沉。灰蒙蒙的光线下,山坡上的植被在雨水中显得格外青翠。她的目光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那些晃动的绿色中艰难地搜寻着。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距离庇护所不远的一处背风坡地上。

那里,一片低矮的、枝条虬结的灌木丛在雨水中显得格外茂盛。灌木丛中,点缀着一簇簇密集的、圆润的、如同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果实!在灰暗的天光下,那些果实散发着的、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饥饿的旅人。

蓝莓!而且是异常硕大、的野生蓝莓!

梅姨的心猛地一跳!蓝莓富含维生素和水分,是荒野求生的好东西!如果能摘到一些…哪怕不能救命,至少能给昏迷的人补充一点水分和糖分,延缓脱水和高烧!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她。她艰难地挪动身体,扶着木柱,一点一点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眼前发黑,差点栽倒,连忙用手死死撑住木柱,大口喘着气。蛇毒带来的麻痹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志。

“不能…倒下…”梅姨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看了一眼昏迷的苏雅,又看看气若游丝的王铁柱和烧得通红的林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佝偻着背,一步一挪,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极其艰难地挪向庇护所入口。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疼痛和眩晕。

她拨开棕榈叶,冰冷的雨丝和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她深吸一口气,拄着一根从地上捡起的、相对粗首的断枝当作拐杖,颤巍巍地踏入了泥泞的世界。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泥浆没过脚踝,冰冷黏腻。虚弱的身体在湿滑的坡地上摇摇欲坠,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全靠手中的木杖死死撑住。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目标明确,朝着那片挂满蓝莓的灌木丛挪去。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对于此刻的梅姨来说,不啻于一场艰难的远征。她走走停停,大口喘息,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也可能是雨水),与脸上的泥污混在一起。蛇毒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只能咬紧牙关,凭借着数十年山野生活磨砺出的顽强意志,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终于,她挪到了那片蓝莓灌木丛前。近距离看,这些蓝莓更是硕大得惊人,每一颗都圆润如珠,深蓝色的表皮上覆盖着一层天然的白霜,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的果香。梅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避开枝条上的尖刺,摘下一颗的蓝莓。

她将蓝莓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果实看起来并无异常,色泽、形态都是标准的野生蓝莓。她又凑近鼻尖闻了闻,是熟悉的、清甜中带着微酸的果香。按理说,这应该是安全的。但不知为何,梅姨心中隐隐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或许是昨夜变异藤蔓的蓝莓带来的阴影?或许是蛇毒影响了她的判断?

身体的虚弱和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疑虑。王铁柱和林克需要水分!需要能量!她必须带回去!

梅姨不再犹豫,用尽力气,开始采摘。她动作缓慢而仔细,避开那些未成熟的青色果实,只挑选最大最、深蓝色的成熟蓝莓。她将摘下的果实小心地放在自己宽大的、破旧布衫的下摆上兜着。很快,一小堆如同蓝宝石般的果实在她衣襟里聚集,散发着的光泽和香气。

采摘的疲惫和蛇毒的侵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手臂酸软无力。但她不敢停下,依旧咬着牙,一颗一颗地摘着。就在她探身去摘一簇长在灌木深处的、尤其硕大的蓝莓时,她的身体猛地一晃,脚下湿滑的泥地让她失去了平衡!

“呃!”梅姨闷哼一声,身体向前扑倒!手中的木杖脱手飞出!

噗通!

她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兜在衣襟里的蓝莓如同蓝色的珍珠,瞬间滚落,散落在泥浆和草丛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胸口剧痛,几乎背过气去!左臂的伤口狠狠磕在一块石头上,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她趴在冰冷的泥水里,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积攒起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散落一地的蓝莓,大部分都沾上了泥污,梅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绝望。她艰难地伸出手,在泥水里摸索着,将那些相对干净、没有被完全污染的蓝莓一颗一颗地捡起来,重新拢在衣襟里。泥浆混合着草屑沾满了她的手臂和捡起的蓝莓。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瘫坐在泥水里,背靠着冰冷的蓝莓灌木,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蛇毒带来的麻痹感似乎更强了,左臂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她看着衣襟里那沾着泥污、却依旧散发着生命光泽的蓝莓,又看看远处风雨飘摇的庇护所,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悲凉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郑维码那边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这些蓝莓能不能帮到孩子们。她只知道,她尽力了。她用尽生命最后一点余烬,为这艘正在沉没的方舟,捡回了几颗沾着泥土的、微弱的希望之星。

休息了片刻,梅姨再次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拄着那根沾满泥浆的木杖,一步一挪,踉踉跄跄地朝着庇护所的方向,如同一个悲壮的、走向终点的老兵,艰难地跋涉在归途的泥泞之中。怀里的蓝莓,冰冷而沉重。

梅姨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庇护所。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掀开棕榈叶,重重地摔倒在入口的泥水里,怀里的蓝莓再次滚落大半,沾满了泥浆。她剧烈地喘息着,脸色灰败如纸,嘴唇发绀,左臂的和青黑己经蔓延到了肩膀,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

“梅…梅姨!”一首强撑着精神、用湿布给林克擦拭额头的郑维码听到动静,惊惶地抬起头。看到梅姨如此惨状和散落一地的蓝莓,他心中一紧,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搀扶。“您…您怎么样?您找到蓝莓了?!”

“水…洗洗…喂…喂给他们…”梅姨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她艰难地指了指散落在泥水里的蓝莓,又指了指昏迷的林克和王铁柱,“小心…刺…可能有…”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头一歪,彻底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梅姨!”郑维码大惊失色。他看着梅姨中毒深重的模样,又看看地上那些沾着泥污、却依旧的蓝莓,心中天人交战。梅姨拼了命带回来的食物…可她自己却… 他不敢犹豫,连忙将梅姨半拖半抱到相对干燥的角落躺好。看着梅姨发黑的手臂,他束手无策,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他笼罩。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看向地上的蓝莓。清洗?水在哪里?庇护所里只剩下石窝里那点浑浊的泥汤子!他咬了咬牙,拿起几颗相对干净、泥污较少的蓝莓,用自己的破衣服下摆胡乱擦了擦,试图擦掉表面的脏污。看着手中这深蓝色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果实,郑维码的喉咙不受控制地蠕动了一下。他也饿极了。从昨天到现在,除了几口浑浊的泥水,粒米未进。强烈的饥饿感和求生本能冲击着他的理智。

“梅姨说…小心刺…”郑维码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冷静。他拿起一颗蓝莓,凑到眼前极近的距离,高度近视的眼睛几乎贴了上去,仔细地、近乎偏执地观察着。果实表面光滑,没有明显的尖刺。他又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掐开一点果皮,里面是多汁的深紫色果肉,看起来…很正常。

“应该…没问题吧?”郑维码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巨大的疲惫和饥饿感让他放弃了最后的警惕。他拿起一颗擦过的蓝莓,塞进了自己嘴里。清甜的汁液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带着一丝微酸,瞬间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涌上心头。他几乎没怎么咀嚼,就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下去。冰凉甘甜的果汁滑入食道,带来短暂的慰藉。

“先…先给最需要的人…”郑维码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他看着昏迷的林克和王铁柱,决定先喂给他们。王铁柱气息更微弱,情况更危急。他拿起几颗擦过的蓝莓,跪爬到王铁柱身边。柱子哥牙关紧咬,喂食极其困难。郑维码只能笨拙地用手掰开他一丝缝隙,将蓝莓的汁液用力挤进他干裂的嘴唇里。然后又拿起几颗,来到林克身边。林克虽然昏迷,但嘴唇微张。郑维码小心地将蓝莓塞进他嘴里,又用手指蘸了点泥水,滴在他唇边,希望能帮助他吞咽下去。

做完这一切,郑维码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他看着地上散落的、还沾着泥污的蓝莓,再也忍不住,抓起一把,也顾不上仔细擦了,胡乱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塞进嘴里大嚼起来。清甜微酸的果汁和柔软的果肉暂时填补了胃部的空虚,带来一种虚假的饱足感。他一连吃了十几颗,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食物下肚,似乎驱散了一些寒冷和虚弱。郑维码靠在木柱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望着入口处灰蒙蒙的光线,心中默默祈祷着梅姨能挺住,祈祷着柱子哥和林克能醒来,更祈祷着自己那疯狂的计划能成功——那块关键的金属碎片,是唯一的希望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鸣声,极其突兀地钻入了郑维码的耳中!声音…似乎来自他贴身的口袋?

郑维码猛地一惊!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裤兜——那里放着他在“X-7”箱子旁捡到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碎片!嗡鸣声…正是从碎片上传来的!而且…碎片似乎在微微发烫?!

怎么回事?!郑维码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块碎片。碎片依旧沾着泥污,但此刻,它边缘那些极其细微的蚀刻纹路,竟然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光芒!同时,碎片中心的那个针尖般的金属凸起,也微微闪烁着同样的蓝光!碎片在他掌心微微震颤着,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微嗡鸣!

郑维码惊骇地看着手中这仿佛“活”过来的碎片!它…它在共鸣?和什么共鸣?是那个“X-7”箱子?!难道他猜对了?这碎片真的是钥匙的一部分?!那箱子感应到了钥匙碎片的靠近,启动了某种…识别或者…激活程序?!

这个认知让郑维码既惊又喜!惊的是这诡异的现象超出了他的理解,喜的是他的猜测可能没错!碎片真的有用!他紧紧攥住这发烫嗡鸣的碎片,仿佛攥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还没等他细想这诡异现象的意义,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击了他!

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旋转!庇护所低矮的棚顶仿佛变成了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齿轮!身边的木柱扭曲成螺旋状的藤蔓!地上的泥浆像沸腾的黑色油锅般翻滚冒泡!

“呃…”郑维码痛苦地捂住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无数混乱的、闪烁着刺眼蓝光的代码碎片如同瀑布般在他眼前疯狂倾泻、重组!他试图看清,试图理解,但那些代码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组合成各种诡异的几何图形和无法理解的符号!一个冰冷、宏大、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他混乱的思维深处响起,重复着单调而致命的指令:

**“错误…错误…系统…关键节点…丢失…数据链…中断…启动…应急协议…清除…清除…清除…”**

“不!停下!停下!”郑维码在幻觉中发出无声的嘶吼,感觉自己正被这冰冷的电子洪流吞噬、分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呃…热…好热…”昏迷中的林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他猛地睁开眼,但眼神空洞而狂热!他看到的不是庇护所的棚顶,而是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刺眼红光的PPT投影屏!屏幕上滚动着血红色的、不断跳动的死亡倒计时:“47:59:58…47:59:57…” 巨大的、扭曲变形的上司头像在屏幕里对着他咆哮:“KPI!生存率!完成它!否则清除!清除!”无数由数据和表格组成的锁链从屏幕中伸出,缠绕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向一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巨大Excel表格深渊!

“不!我完成了!我做了计划!Owner!KR!”林克在幻觉中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文件,对着空气嘶声力竭地辩解,身体因恐惧和“工作压力”而剧烈抽搐。

“嗬…嗬…加…加片!再加!”王铁柱的身体也猛地一挺!他蜡黄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红晕,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在他扭曲的幻觉里,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血肉和钢铁铸就的恐怖健身房里!脚下是滚烫的岩浆!无数由杠铃片组成的狰狞怪物咆哮着向他扑来!他感觉不到伤口的剧痛,只剩下一种扭曲的、想要突破极限的狂热!“老子…能行!再来一百公斤!大力…出奇迹!”他用唯一完好的右臂,对着空气疯狂地挥舞、推举,仿佛在与无形的重量搏斗,肌肉虬结,青筋暴突,濒死的身体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后背崩裂的伤口,涌出更多脓血!

“噗…咳咳…”连深度昏迷的苏雅,也因喂下去的蓝莓汁液而产生了反应。她痛苦地蹙紧眉头,在噩梦中发出呓语:“蛇…好多蛇…猴子…水壶…我的脸…我的脸…”她无意识地用手去抓挠自己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仿佛要撕掉那并不存在的猴爪和蛇吻。

整个庇护所,瞬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疯狂扭曲的地狱绘卷!每个人的意识都被那诡异的蓝莓拖入了最深层的恐惧和执念所化的噩梦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些散落在泥水里、沾着泥污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深蓝色果实,在昏暗的光线下,其蒂部连接枝条的微小断口处,隐隐流淌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妖异的幽蓝色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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