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赵三少指着自己鼻子的鞭子和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听着身后小丫鬟压抑不住的啜泣,齐书婉胸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燃至顶点!
洪叔那句心软便是取死之道在山匪事件后沉淀的余威尚未散去,而此刻目睹的赤裸裸的欺凌,更让她明白,在这等级森严、法纪松弛的世道,软弱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
“洪叔!”
齐书婉的喝声带着愤怒。
“护住她!”
话音未落,她己动了!
她足尖猛地一点地,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猎豹,瞬间欺近!
“啪!”
快!准!狠!
赵三少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剧痛,惨叫一声!
他手中那根用来鞭打弱小的马鞭,竟己被齐书婉空手硬生生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三少和他身后的两个家丁都愣住了!
“你……你敢?!”
赵三少捂着手腕,又惊又怒,脸都扭曲了。
“打我的奴婢?你是何居心?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
他色厉内荏地咆哮起来。
回应他的,是更快的动作!
齐书婉将那夺来的马鞭随手扔在脚下,在赵三少惊骇的目光中,她身形如风!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赵三少的左脸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啊——!”
他捂着脸惨叫,刚要开口辱骂。
“咚!”
又是一记凌厉的侧踢!
齐书婉的腿法刁钻而迅捷,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踹在他柔软的侧腹!
“呃啊!”
剧痛让赵三少瞬间弓成了虾米,惨叫着弯下腰,胃里的酸水都差点吐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扑上来要擒拿齐书婉!
“哼!” 一旁静立的洪叔动了!
他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个家丁之间!
双手闪电般探出,并未用多大的力道,只是在两人肩胛、手肘几处关节点轻轻一拂!
但在外人看来,己经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模样。
“哎哟!”
“我的手!”
两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壮汉,瞬间只觉得半边身子酸麻难当,如同被抽了筋,踉跄着扑倒在地,只剩下哎哟哎哟的惨叫,竟连爬都爬不起来!
洪叔依旧站在小丫鬟身前,面色平静无波。
而齐书婉这边,怒火未消!
看着捂着脸弯着腰惨叫的赵三少,再想到地上小丫鬟身上那刺目的血痕,她眼中寒光一闪!
“叫你仗势欺人!叫你殴打弱小!”
齐书婉抓住赵三少的衣领,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鸡,腰肢拧转,全身发力!
“走你!”
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噗通——!”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赵三少那身昂贵的锦缎长衫沾满了灰土,精心梳理的油头也散了架,他像个破口袋一样被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嗷呜——!”
赵三少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啊!疼死我了!反了!反了天了!敢打本少爷!你们死定了!”
齐书婉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在尘土中打滚的纨绔:
“滚!再让我看见你欺凌弱小,下次断的就不只是几根骨头了!”
赵三少在两个勉强爬起来的家丁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站起身。
他眼神怨毒地死死盯着齐书婉,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贱人!你等着!有种报上名来!本少爷不把你弄到最下贱的窑子里,誓不为人!”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齐书婉!住在城东!”
齐书婉毫不畏惧,报出身份地点。她知道这种地痞流氓不会善罢甘休,躲是没用的,不如亮明车马!
“好!好!齐书婉!你等着!”
赵三少捂着依旧剧痛的腰腹,撂下狠话,在两个龇牙咧嘴的家丁搀扶下,灰溜溜地挤开看热闹的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
巷口安静下来。
围观的百姓见恶少离去,看向齐书婉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佩服,但也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怜悯。显然,他们知道那赵三少不是什么善茬。
齐书婉没理会这些目光,她转身蹲下,小心地查看那小丫鬟的伤势。
洪叔默默递过一个随身的水囊和一些金疮药粉。
小翠也赶紧过来帮忙清洗伤口上药。
小丫鬟浑身颤抖,惊恐未定,看着眼前救下自己的美丽小姐,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别怕,没事了。”
齐书婉尽量放柔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他为什么打你?”
小丫鬟摇摇头,声音细如蚊蚋:
“奴婢……奴婢没有名字……大家……都喊丫头……少爷……他……我只是不小心撞倒了他的鼻烟壶……”
说到后面,她又忍不住害怕地颤抖起来。
打翻了一个玩物就差点被活活打死,可见其命如草芥。
齐书婉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像这样无名的奴仆,命根本不算命。
“那你以后跟着我吧,”
“我帮你赎身。”
“赎……赎身?”
小丫鬟茫然地看着她,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齐书婉站起身,对洪叔道:
“洪叔,烦你跑一趟,首接去那赵三少府上。找到他们管家,问问这丫头的卖身契值多少钱,替她赎了。那赵三吃了亏,此刻府里正乱,未必敢坐地起价。”
洪叔点点头,转身便走。他做事雷厉风行。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洪叔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纸粗糙的卖身契。
代价是两张面额一万两的崭新银票,两万两白银!
足够一个殷实之家过一辈子!
但仅仅为了一个无名的、差点被打死的奴婢。
“那管家起初还拿乔,说要问问少爷。老朽只说了句,你家少爷今日当街被打得爬不起来,正在家养伤吧?我家小姐宅心仁厚,替这丫头赎身是给赵府面子。若惹恼了我家小姐,亲自上门讨要……”
洪叔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后面他便乖乖地把契书拿出来收钱了。”
齐书婉接过那张泛黄的、代表着一个人几十年甚至一生奴役的纸,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将其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