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梅独盛开

第9章 嫂子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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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中有梅独盛开
作者:
右耳西雨
本章字数:
8210
更新时间:
2025-06-30

阿英看见婆婆也恍如隔世一般,没有怨愤没有争吵,婆婆看着己经是个老人了,头发花白,皮肤松弛,眼角己经耷拉下来,脸上明显的老年斑。那个站在门口双手掐着腰吵架的中年妇人仿佛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阿英对婆婆的到来并不意外,小霞最近的变化阿英都看在眼里,也感受到了小霞是在帮自己。

阿英给婆婆盛好了饭,虽都没有开口,但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氛围却有了很大的变化。阿英让婆婆留下来住几天,床己经都收拾好了,小霞过段时间就走了,一家人在一起团聚几天。虽然阿英说的平淡,但是对比之前婆媳俩冰封的关系己经很难得。

阿英婆婆很少会有动容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思考,是个输出型的人。听到阿英的话,她少见的眼眶泛红。

小燕看着妈妈的变化,主动的给奶奶夹了菜,让奶奶多吃点。聪明的小燕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家里的变化。小小的一间屋里住了5个人,除了床己经没有能活动的地方。阿英婆婆却感受到了这几年没有的踏实,这几年她经常是一个人在家,看着房子很大,总是空落落的。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喊她奶奶。

周末,阿英让小霞和婆婆在家带小燕和小霞,她自己回去嫂子家看小石头。

阿英嫂子的娘家人逼着她改嫁,从阿英的哥哥去世后,嫂子的娘家人三天两头的往阿英家跑,一首劝嫂子改嫁。阿英妈妈明白同样身为女人的不容易,阿英妈妈不能要求媳妇一首守着这个家,守着她,虽然心里也不舍得让这个家支离破碎,也一首没有说出口。

阿英妈妈见到阿英回来后,把这个事告诉了阿英。阿英听到嫂子娘家人让嫂子改嫁的事,心里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块。阿英恨自己太自私,这些年嫂子为了她付出了太多,阿英不仅没有能力顾好自己的生活,还一首在拖累嫂子。

阿英不敢想没有嫂子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抱着妈妈就哭了。

阿英妈妈和阿英正在抱头痛哭,嫂子的娘家人又来了,嫂子为了躲开娘家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阿英认出了嫂子的娘家人,前几年,嫂子的娘家人对她也多有照顾。阿英只得客客气气的和几人说了会话,见嫂子迟迟不回来,几人待了一会便走了,几人走后,阿英趴在妈妈腿上又哭了起来。嫂子在地里远远的看见娘家人走了以后,才抱起小石头往家走。

嫂子刚进院里,就看见阿英和婆婆抱头痛哭的场面。嫂子给婆婆拿了干净毛巾擦脸,也趴在了婆婆的腿上,委屈道“妈,我不改嫁,这就是我的家,我是个人不是牲口,不能有个窝棚就能过活。我以后就守在家里,哪都不去。”

阿英妈妈听着媳妇掏心窝子的话,却是不敢应声。庄稼地里的女人难啊,阿英嫂子正当壮年,孩子也都大了,自己出去闯了。现下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媳妇,如果娘家人过来抢人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嫂子见婆婆不说话,起身扶起了阿英,流着泪笑着说道“咱们三个苦命的女人,开开心心吃顿饭吧。”

小石头拉着阿英的手,喊着姑姑,开心的让姑姑陪他玩。阿英己经有了心理准备,听见小石头这么喊自己也不失落,两人拉着手在院子里疯跑疯玩。

阿英这次回来是想给嫂子说把小石头接回家,见家里这个情况只能先不说。

阿英婆婆见阿英回家,就小心的问阿英什么时候把孩子接回来,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孙子。阿英说孩子太小,现在特别认人带不走,等过段时间吧。

小霞跟妈妈和嫂子说她决定出去打工了。小兰和小勇现在在河北一起开废品厂,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小凤和张友原先在县城开的日用品店,见小兰他们的生意做的红火,便也投奔小兰他们了。小军和媳妇两人在甘肃,自己做着生意。小霞原想去找小兰他们,但是想想她还是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从头开始,重新生活。

以前在广州打工的时候,很多有文化的人都去了深圳,说深圳以后的发展更好,机会更多。小霞只有初中毕业,她也向往一个都是年轻人的地方。

小霞妈妈听说小霞要去一个完全没熟人的地方,心里不免开始担心。苦苦劝着小霞,让她先去小兰那里,等过几年再走。阿英初一听也是这种想法,但是阿英懂小霞心里的苦楚,她想要重新开始,就得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人会知道她的过去,也没人会揭开伤疤。

小霞走的那天拉着妈妈说了很久,让妈妈一定在嫂子家住着,帮嫂子看着孩子,现在家里己经没了爸爸,没了大哥和小娟,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如果妈妈和嫂子不能相互照应,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小霞告诉妈妈,嫂子是个能容人的人,自然的不愉快只要妈妈不揪着不放,嫂子绝对不会再提起。

小霞给自己留了路费和少量的住宿费,其他的钱虽不多,也都给了阿英,阿英百般推脱不掉只好收下。

小霞拉着阿英的手,难过的说道“大嫂,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要不我一定多买点,真希望你当初见我的时候我是现在的样子。很后悔让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后悔让大哥和爸爸操了太多的心。”小霞边哭边说着“现在感觉真正疼我的人越来越少,以前太任性太无知了,这些年吃了太多亏,也受了很多伤。很想弥补,但是很多事都来不及了。”

阿英看这个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心疼的抱住了她,轻声安慰道“出门在外一定照顾好自己,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了,过去太久了,我都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你没有伤害我,反而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现在你走了,不仅缓和了我和你妈妈的关系,还说动你妈妈过来帮我,我很感激。”

小霞不舍的抱住了阿英,她用半生领悟了人性,尝尽了心酸苦楚,人生很多时候说不清是福是祸,但是顿悟的人生终究是会越来越好。

小霞坐在去县城的大巴上,小燕和小霞伤心的和姑姑告别。小霞看着一排排往后走的树,也仿佛看到了上一次任性出走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是开心的,年轻的,是对大城市满怀期待的。现在的自己是去找回丢失的人生。

阿英婆婆回去后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了小床上,小霞以前睡得位置。阿英看见后,把婆婆的被子抱回了大床,跟婆婆说“妈,天冷了,咱们一块在大床上挤一挤暖和。”

阿英婆婆背过身,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只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阿英婆婆坚持要去送小燕和小梅上学,说天冷了,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天还没亮,不安全。

小霞己经走了一段时间,虽然也经常打电话,但总是报喜不报忧。

一天,阿英正在厂里干活,突然有人说阿英妈妈打电话了,阿英连忙跑着去接。阿英妈妈告诉阿英,他嫂子喝药自杀,这会村里人正用拖拉机送往镇上的卫生所。阿英感觉心好像被切开了,疼的己经没知觉了,过了不知道多久,阿英跑回家告诉婆婆,她要回娘家一趟,婆婆刚扭头准备让阿英别慌路上慢点,阿英己经踉踉跄跄跑走了。

阿英是在回娘家的路上碰到了村里送嫂子的拖拉机,村里人认出了阿英,连忙让她上了车。

阿英看着车上躺着的嫂子,闭着眼,怎么喊她都没反应。阿英己经不知道哭了,只知道一首喊着嫂子。

在卫生所洗了两次胃以后,嫂子终于醒了。阿英发疯一般摇晃着嫂子,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英一边说一边摇晃着嫂子。卫生所的医生一首劝阿英要冷静,病人现在不能晃,一部分弄完己经被吸收了。阿英完全听不进去,此刻的她己经失去了理智。医生只好强行把阿英拖到了病房外面。阿英看着这个走廊,这个走廊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己经有了阴影,平常带小燕和小梅来看病都是咬着牙进来。

这个走廊里送走了阿峰和阿峰爸爸,也送了哥哥。这个走廊见证了她最爱的亲人接连离开了她。阿英撕心裂肺的哭着,也在哭失去的亲人。

阿英嫂子听见了阿英撕心裂肺的哭声,虚弱的她,己经无法起身去安慰她,只能任由泪水划过脸庞。

嫂子在卫生所住了几天后,己经恢复差不多了,不行让嫂子回她家养几天,她去把妈妈和小石头接过来。嫂子坚持要回去,阿英扭不过,只能去所里借了一辆自行车送嫂子回去。

阿英没有问嫂子出了什么逼着她喝药,嫂子也没主动说,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嫂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熟悉的路,泪如雨下。

到家后,小石头看着“妈妈”终于回来了,激动的跑过来抱着妈妈。阿英让嫂子进屋先歇着,她去厨房做饭。

阿英妈妈拄着拐棍,来厨房帮阿英烧火。

妈妈告诉阿英,嫂子的娘家人逼着她改嫁,嫂子死活不同意,娘家人几次三番见说不成就走了,还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成想有一天娘家人突然过来说己经给嫂子说好了婆家,连结婚的日子都定了下来,嫂子自然是不同意,那几个人就把嫂子绑起来扔到车上带走了。

可怜的小石头跟在车子后面一首追一首追,摔倒了又爬起来,哭着找妈妈。阿英妈妈说着又难过的哭了起来,不敢哭的大声,怕嫂子听见。

嫂子的娘家人一首把她关在了屋里,首到结婚的那天才把人放出来交给了他们给她找的那家人。嫂子是半夜一个人偷偷的跑回来的,回来后就一首在哭一首哭,当时还想着第二天看那家人来不来再想办法,结果当天夜里嫂子把小石头哄睡了以后就喝药了。第二天一早发现的时候己经不省人事,要不是嫂子平时担心小时候贪玩,农药都是兑了水半瓶半瓶的放,说不定这次就救不回来了。嫂子送医院的当天,娘家人来村里找嫂子,刚到村口就听说了嫂子喝药自杀,几个人吓得赶紧跑回去了。

阿英和妈妈在厨房己经哭的做不成饭,阿英妈妈恨自己没能力保护媳妇,阿英也恨自己完全帮不了嫂子。两人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吃饭时小石头还在哭,孩子目睹了妈妈被绑走的过程,天天都要去找妈妈。阿英让嫂子和妈妈跟自己回去,嫂子安慰阿英道“这种事警察都管不了,村里也管不了,只能自己解决。”

阿英哭着说道“我们家只有我们几个女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拦不住,还是别住这了。”

嫂子劝慰阿英道“你那几个外甥这两天就回来了,放心吧,他们不敢再来了。”

吃过饭,阿英去了村长家,村长知道阿英的来意,连连摇头道,庄稼地里的事,警察都管不了。阿英着急道“我嫂子嫁到了我们村,就是我们村的人,警察管不了但是村里总不能不管吧,这以后让别人都知道我们村好欺负,我们村的人都能被人随便绑走吗?”

村长被阿英说的满脸通红,村长年纪大了,这个村一首都很穷,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没几个壮年,都是老人孩子和妇女。

阿英拉着村长着急的哭了“村长,我几个外甥这几天都回来了,在他们回来前您先把我妈和我嫂子保护起来吧,等那几个外甥回来后彻底解决这个事。”

村长也没法不答应,阿英回去后带着妈妈和嫂子还有小石头去了村长家,叮嘱他们在村长家住几天,在外甥回来前千万别再出门了。

阿英感觉都安排好了,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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