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京城的桂花香浸透了每一寸宫墙。朱雀大街张灯结彩,十里红妆绵延不绝,鎏金喜字与宫灯交相辉映。林挽月端坐在描金鸾轿中,指尖轻抚过嫁衣上的银线绣蝶——那是萧逸尘特意命云锦阁绣娘,用西域进贡的冰蚕丝连夜赶制而成。
"姑娘,到靖王府了!"青黛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轿帘掀开的刹那,林挽月抬眸望去,只见萧逸尘身披玄色织金喜袍,玉带束腰,墨发用嵌宝金冠束起,正立在朱红大门前,眸光灼灼地望着她。他身后,王府屋檐下悬着的百盏红灯笼随风轻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及她的裙裾。
"小心。"萧逸尘伸手搀扶她下轿,掌心的温度透过嫁衣层层传递。林挽月踩着铺就满地的红绸前行,忽觉脚踝一紧——低头见他半跪在青石板上,亲手为她系好绣着并蒂莲的红丝绦,发冠上的东珠垂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礼成——!"司仪的声音响彻庭院。林挽月与萧逸尘携手跨过火盆,檀香混着炭火气息扑面而来。当他们在高堂前行拜堂礼时,林挽月瞥见堂下宾客中,苏清瑶抹着眼泪微笑,苏明远则向她竖起大拇指;而皇帝坐在首席,神色复杂地望着萧逸尘,杯中酒晃出涟漪。
洞房内,红烛摇曳。林挽月卸下凤冠,三千青丝如瀑倾泻。铜镜中,她看见门被推开,萧逸尘带着满身酒气与桂花香入内,手中还握着半块啃过的喜饼。"方才宾客闹得凶,本王抢了半块..."他将喜饼递到她唇边,眼底尽是温柔,"尝尝?"
林挽月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馅溢出,她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冷面的靖王,忍不住轻笑:"堂堂监国殿下,竟像个孩童般偷食。"话音未落,萧逸尘己倾身逼近,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在你面前,本王甘做孩童。"
窗外忽然传来喧闹声。两人掀开锦帘,只见王府花园中,数十盏孔明灯冉冉升起,灯上绘着银蝶与莲花,在夜空中连成璀璨星河。萧逸尘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声道:"这些年,红绡阁收集的情报里,最珍贵的,是你。"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林挽月转头望他,发现他脖颈处的旧疤在烛光下泛着淡粉——那是当初为救她中蛊留下的印记。她伸手抚过,轻声问:"后悔卷入这场风波吗?"
"从未。"萧逸尘将她搂得更紧,"若不是那场阴谋,我如何能遇见你?如何能知道,这世间竟有人与我并肩破局,比任何兵法都精妙。"他忽然取出一个檀木匣,里面躺着两枚玉戒,戒面刻着缠绕的龙与凤,正是用当年那对玉镯改制而成。
更漏声里,林挽月靠在萧逸尘肩头,听他说起明日要带她巡视西北——那里的将士陵园己修缮完毕,石碑上刻着每一个忠魂的名字。而她的父亲,也将以护诏功臣的身份,重新执掌军权。
"对了。"萧逸尘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这是九皇子临终前托人转交的。"信纸上字迹潦草,只写着:"若生在寻常人家,或许我们能做兄弟。"林挽月望着窗外的孔明灯,将信纸轻轻投入烛火,看那些不甘与执念化作灰烬。
更深夜静,王府的铜钟敲过三响。林挽月望着熟睡的萧逸尘,想起重生后的种种艰险,终在这一刻化作绕指柔。她伸手熄灭烛火,黑暗中,萧逸尘本能地将她搂入怀中,呢喃道:"有你在,便不惧任何风雨。"
窗外,最后一盏孔明灯消失在星河深处,而新的黎明,正披着霞光缓缓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