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站在玄关,抱着果篮。
他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尴尬得脚趾抠地。
于是他默默把果篮放到餐桌上,准备溜回房间。
“程助理。” 江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程意回头。
“去泡茶。”
江宴语气平淡,目光却落在程意身上。
“用我书房里那个青瓷罐的普洱。”
“啊?好…好的。”
程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拿他当挡箭牌?
苏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她看看江宴,又看看走向书房的程意,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这做派怎么跟江宴的夫人一样?
程意端着茶盘出来时,客厅的气氛有些凝滞。
苏媛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他。
江宴依旧看着平板,仿佛无事发生。
“苏小姐,请喝茶。”
程意把茶杯轻轻放在苏媛面前。
苏媛没动,反而扬起下巴,带着审视。
“程助理,住在这还习惯吗?”
来了。
程意心里警铃大作。
“承蒙江总关照,很好。”
“哦?”
苏媛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
“宴哥哥这里可不是谁都能住的。”
“上一个想借工作便利接近他的女员工被我请走的时候,可是哭得很惨呢。”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程意。
“程助理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分寸吧?”
赤裸裸的威胁。
程意还没开口,江宴冰冷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苏媛。”
他放下平板,终于正眼看向苏媛,眼神里带着警告,“管好你自己。”
苏媛被噎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心维持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她猛地放下茶杯,站起身。
“江宴!你什么意思?”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在他手里以至于这样维护他?”
“秘密?” 江宴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没有秘密,这里不欢迎你。管家,送客。”
“你!”
苏媛气得跺脚,狠狠瞪了程意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她抓起包,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门被摔得震天响。
程意站在原地,看着那杯没动过的茶,心情复杂。
一方面是被苏媛威胁的憋闷。
另一方面江宴刚才那护短的态度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
“吓到了?” 江宴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程意摇头:“没有。习惯了。”
苏大小姐的手段,他早有耳闻。
江宴走到他面前,距离有点近。
程意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江宴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她动不了你。”
江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是我的人。”
草!什么霸总式土味情话。
但莫名有些心动怎么回事?
程意猛地抬头,撞进江宴深邃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平时总显得冷静疏离,此刻却像深潭,藏着让人心悸的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之间无声的电流在噼啪作响。
“我……”
程意喉咙发干,心跳如擂鼓。
他想问“你的人”是什么意思?是下属,还是……
“喵!”
钞票不知何时溜达过来。
一个猫步精准地跳上了玄关柜上一个价值不菲的青瓷花瓶,尾巴得意地扫过瓶口。
程意瞬间惊醒。
“钞票!下来!” 程意惊呼,想去抓猫。
江宴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捞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的手不可避免地擦过程意的手臂,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分开。
钞票被江宴拎着后颈皮,不满地喵喵叫。
花瓶安然无恙。
江宴把猫塞进程意怀里,脸色不太自然。
刚才那点微妙的气氛荡然无存,他又恢复了冷面总裁的样子。
“管好你的猫。下次再碰坏东西,扣你工资。” 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程意抱着还在抗议的钞票,看着江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再低头看看自己刚才被擦过的手臂,嘴角抑制不住地一点点扬了起来。
总裁好像也没那么首嘛。
他低头蹭了蹭钞票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
“儿子,看来我们得在这里住久一点了。”
为了你的猫罐头,也为了看某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初二,下午。
别墅里弥漫着难得的悠闲。
程意正窝在客厅沙发剪新拍的料理视频,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徐子谦的视频通话请求。
“意崽!快,重大进展汇报!”
徐子谦的大嗓门隔着屏幕都能震得人耳朵疼。
程意无奈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徐子谦放大的笑脸。
“快!老实交代!住进狼窝感觉如何?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江总是不是特别……嗯?”
他挤眉弄眼,表情极其欠揍。
程意把手机拿远了些,压低声音。
“小点声!他在楼上书房。什么也没发生!就正常室友。”
“室友?”徐子谦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骗鬼呢!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听哥的,机会难得,主动出击!比如……”
他清了清嗓子,切换成情感导师模式。
声音陡然拔高,还带着点做作的腔调。
“欲擒故纵懂不懂?适当保持距离,让他心痒痒!”
“比如穿个领口低点的家居服在他面前晃悠,然后不小心掉个东西弯腰捡……
“肢体接触是关键!找机会蹭一下,碰一下。”
“制造点小意外,眼神要无辜!还有啊,晚上可以假装梦游去他房间。”
徐子谦正说得唾沫横飞,程意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江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正静静地看着程意的手机屏幕。
“!!!”
程意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挂断视频,“徐子谦你闭嘴!”
“诶?害羞啥?哥教你都是实战经验!我跟你说,男人嘛,半推半就的时候最……喂?喂?程意?”
徐子谦的声音戛然而止。
客厅陷入死寂。
程意僵硬地放下手机,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看江宴,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江…江总,您什么时候下来的?”他声音都在抖。
江宴慢条斯理地走下最后几阶楼梯,踱步到沙发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恨不得缩成一团的程意。
他拿起程意放在茶几上的水杯,极其自然地喝了一口。
那是程意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