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明瑾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只觉得有些荒谬。
梦中自己的上一世,虞明瑾拜入杨先生门下,并且凭借此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
这一切并非都是他自己努力,全是虞清凰利用自己的人脉甚至垫了不少钱,然而他却能冷漠的看着自己被斩。
那个她心里的兄长早已死去。
现在看来,自己只是没早点看清他虚伪的面具。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打击对虞明瑾来说实在太大,听说他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
也不知在写些什么,地上堆满了废纸稿。
如疯魔了一般。
虞夫人更是担心儿子,想要去劝,还被撵出去了。
坐在西厢院中喝茶的虞清凰听到消息,只是淡淡一笑。
她这兄长自诩天之骄子,结果这点波折就承受不住。
想来,又有人会来找她了。
果不其然。
当天虞夫人就把她唤了过去。
这还是她火烧祠堂后第一次见她,虞夫人本以为她被断了月银禁了足,会看到她狼狈憔悴的模样,结果却是面色红润,似乎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心里有团火在烧,她恶毒的想着,怎么没被恶鬼折磨死。
但想到今天的目的,虞夫人换上了一副平和的态度。
“你一个人在西厢院养病,我也不好打扰,看你好了我心也安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只是这里面连一分真心都没有。
虞清凰的礼仪自是滴水不漏,“多谢母亲关心。”
“你倒是好了,可有关心过你兄长的近况?”
虞夫人也不想和她多废话,话题直接就过度到了虞明瑾的身上。
“兄长研究学问,一时废寝忘食也是有的。”
奈何她就是不接招。
虞夫人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已告罄,“别和我说这些,这相府平时最疼你的就是你兄长,你既和那杨先生有恩情,就自当替你兄长破除困境,今便随我一同去找那杨先生,好好说说。”
“母亲命我禁足,不许外出,我又怎敢忤逆您的命令。”
虞清凰心中嘲讽,脸上却不显。
“你干嘛在这儿上和我较真!让你帮帮你兄长你就推三阻四,存心要气死我吗?!”虞夫人早已没了刚刚伪装出来的平和。
“兄长都说了要靠自己的努力,母亲应当成全兄长才是。”
虞夫人咬牙切齿的说着,“你!你简直是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听到这个词,虞清凰笑出了声,“恐怕不应该母亲来说,我不欠这相府的每一个人。”
因为上一世自己拿命来偿了。
“难道你要让我求你,你才肯去?!”虞夫人抚着胸口,眼里都是怒意。
结果还没等虞清凰开口,房门就被人推开。
“娘亲,你别求她!”
是虞明瑾。
虞夫人一见是他,眼睛都亮了起来,“明瑾!”
只见虞明瑾浑身脏兮兮,下巴也冒出了胡茬,那双眼睛也熬红了,哪还有他翩翩少年郎的姿态。
虞夫人看他这样子就心痛不已,拉着他的袖子抹起眼泪,“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他却冷脸看着虞清凰,“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即使不靠你,我也能做到,到时候就算你求我原谅也没用,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虞清凰表情依旧冷淡,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在路过虞明瑾的时候,只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等着那一天。”
虞明瑾的手骤然握紧,看向她时虞清凰已经走出门外。
第二天,虞明瑾似乎不再钻牛角尖,反而去拜见了虞相替他新找的老师。
虞夫人这才心安不少。
但虞夫人也并没有安心多久,更让她发愁的事还在等着她。
“怎么回事?这帐难道补不齐了?!”
她的心腹账房哭丧着一张老脸,“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回事,铺子生意开始入不敷出,单子接不到多少,以前好多老客也不继续合作了,庄子上交的钱更是直接少了一大半。”
“这些该死的奴才!最是欺上媚下,也不知道贪了多少!”
虞夫人从未觉得如此流年不顺,此刻的她早已焦头烂额。
“若是那笔帐不能平,怕是会被老爷发现……到时……”账房话虽未说尽,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虞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就是怕被老爷发现,那她可真就完了。
本来最近老爷就对她不满,质疑她的管家能力,若真露馅,恐怕真就会收回自己的管家权,甚至将自己撵走也有可能。
虞夫人头痛的揉了揉眉头,“将我嫁妆偷偷拿出去当了,能瞒多久算多久,不过行事一定要隐秘些。”
她娘家本就是寒门,那点嫁妆也是杯水车薪。
就在她发愁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娘亲是我,清婉。”
房中低声密谋的两人对视一眼,账房连忙合上账本,站远了一点。
虞夫人这才让人进来,账房也告退离开。
“娘亲可是在为钱财烦心?”
虞清婉一脸乖巧的坐到了虞夫人身边,帮她捏捏肩膀。
听到这话,虞夫人警惕的看着她,语带警惕试探的问,“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
虞清婉满眼无辜,“我只是看府内花销甚大,爹爹又一心扑在朝堂上,这内宅就娘亲一人维继,实在是操劳,女儿心疼娘亲。”
见她似乎并没有说谎,虞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大一个相府内宅,都靠娘亲我一个人撑着,你可得好好学。”
虞清婉心里满是不屑,想着她这娘不仅蠢还没用。
跟着她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一世相府就被她经营得差点破产,还是靠她力挽狂澜救了相府。
想来账本的事也快被捅破,到时候只要她出手,相府的管家权就到了自己手里,那到时自己手里权利上升,就能好好处理虞清凰。
至于虞夫人这颗棋子,既然这么不中用,到时就可以直接弃掉。
“最近到处都在传将军府设宴要宴请全城,好大阵仗,难道他真请了全城的权贵世家?”她不着痕迹将话题引到她此行的目的。
虞夫人也没注意她语气的变化,反而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忧,和虞清婉讲了起来。
“那陆将军和相爷原本是至交好友,可惜因为朝政理念不同,成了政敌,陆将军离开京都这么些年,没想到还请了我们一家。”
“那我们去吗?”虞清婉心里紧张,咬了咬下唇,当然她更想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虞清凰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