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韵的还有一年就及笄了,李雪丽握着她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外间便有丫鬟跑进来,李雪丽皱眉,兰嬷嬷便立刻开口“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夫人,大小姐,宫里来人了,宣旨的公公己经到了前厅,老爷也过去了。”丫鬟也来不及告罪什么的,赶紧一股脑的说了要传的话这才怯生生的看着兰嬷嬷。
“宣旨?!”李雪丽和江宁韵对视一眼,兴奋极了,“想来是承云的官职下来了。”
“是啊,其他除了前三甲还没有谁是宫中来人宣旨的,一般都是吏部通知。”江宁韵眼睛亮晶晶的,李雪丽点头,“没错,韵儿,快快快,这可是大恩,可不能让贵人久等了。”
前厅里,气氛肃穆到了极点。
江若秉己带着匆忙赶回来的江承云等待,柔姨娘虽然身份不够但己经在里面候着,没多久李雪丽和江宁韵就来了,全德禄悠哉悠哉的喝了茶,看人都差不多了,这才站起来,展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厅中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进士江承云,学富五车、才思敏捷、乃国之栋梁。恰逢会泽县灾情严重,朕心忧之。兹命江承云即刻赴任会泽县丞,主赈灾事宜,灾后重建要务,
不得延误!钦此!”
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在江家父子心头,也浇灭了李雪丽才敢燃起来的心火。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李雪丽几乎就要质问出声,但是看到全德禄的脸又清醒过来,浑身都惊出冷汗。
圣旨上的每个字他们都能听清楚听明白,江若秉知道这是圣上在敲打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柔姨娘确实这其中最高兴的,无他,要是江承云前程好,那还有他的儿子什么事情。但还要费心压下嘴角的笑容,早知道就不过来。
江承云更是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会泽,那是什么地方?!是刚刚经历过大灾,虽然朝廷有救济但是但在之后必然会有瘟疫,民怨沸腾如潮,别说是主持赈灾重建,一个毫无根基的县丞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全德禄也没有责怪他们不接旨,要是接了他还没有好戏看了呢。
欣赏完每个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全德禄这才道“江府上下,还不领旨谢恩?”
全德禄的话让众人都从各自的小世界里面抽离,江承云有些不甘,可他是臣子君要他如何他就得如何,看了一眼母亲和妹妹,江承云跪下,“臣...江承云领旨谢恩....”
江宁韵本以为哥哥试图好了,待她入宫一定可以相助,却万万没想到这圣旨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背后传达的是圣上不喜欢他们家,那她进宫之事还有希望吗?
全德禄将圣旨卷号,递到江承云颤抖的手上,谈谈道“江县丞,陛下旨意明确,实在是担忧会泽所在,刻不容缓啊,望你早日上路,莫辜负圣上对你的信任。”
全德禄皮笑肉不笑的话,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旨意己宣,杂家也不便就留。这边会回宫复命了。”
江若秉赶紧拿出胀鼓鼓的荷包,塞给全德禄,想打听一些消息,他可不信这是没有杜家的撺掇,全德禄一听嘴角一抽,这个人家杜家有什么关系?!
“江大人,多思考自身原因,不多说,到底杂家是御前当然,说太多不好。”
全德禄离开了,“砰!”李雪丽几乎是脱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老爷!这…这哪里是恩典?这是…这是要承云的命啊!会泽!那是人去的吗?那是流放!是绝路!”
她猛地抓住江承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云儿!你不能去!我们求…求…”
“闭嘴!”江若秉猛地低吼一声,疲惫而严厉地打断她,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却带着深深的无力,“旨意就是旨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想让江家满门都去会泽陪葬吗?”
他转向江承云,看着儿子眼中巨大的惊惶和绝望,心中剧痛更甚。
他自己何尝不知会泽的凶险?如今这烫手山芋却以如此方式砸到了儿子头上。这绝不仅仅是试探和警告,这是来自龙椅之上的明确惩罚!
他闭了闭眼,声音沉痛却不得不强硬“云儿,此事己无转圜余地。”
“圣命如山,刻不容缓!即刻去准备,三日后…不,两日后就启程!行李从简,但赈灾和自保的东西…必须备齐!我会尽力打点。”
江承云木然地点点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手中那黄色的卷轴像是烧红的烙铁,灼得他掌心一片空白。
“大哥……”江宁韵看着兄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如刀绞。她轻轻走到他身边,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柔姨娘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弯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这对高高在上的嫡子嫡女也有今天!老天开眼!自己儿子江承风的出头之日,似乎提前了许多啊!
她强行压下,“老爷,如今事己成定局,云哥儿是福泽深厚之人,定有祖宗护佑,但眼下还是赶紧准备要紧。”
李雪丽闻言眼中泪水瞬间转为愤怒,“用得着你在这里惺惺作态!滚出去!”
柔姨娘委屈巴巴的看向江若秉,可眼下江若秉正心烦意乱,哪里会有心思理会女人家的暗斗,烦躁挥挥手,柔姨娘只好低头福身,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哪有刚刚那副样子,分明是得意。
这一晚江若秉跟江承云说了很多,让他明白此事也不是毫无转机,江若秉并没有放弃这个他这个儿子,还是寄予厚望,“待你有了会泽的政绩便能一步步上来,最后接下为父的位置。”
“所以你千万要振作起来,明白吗?”
“是,儿子知道。”
接下来江若秉又说了一些为官之道,如何与百姓相处,江若秉都一一记下。
当然全德禄回去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说好话,只是当个笑话一般告诉了祁楚泽,“你与这江若秉有仇?”
全德禄一愣,像是没想到圣上会问这个问题,“算不上什么大仇,只是不重要的小仇,圣上放心,奴才这次己经看过笑话了,自然不会再做什么。”
祁楚泽点点头,他是个帝王最擅长也最想要的就是掌控人心,可以放纵身边人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但必须适可而止,“你清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