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德禄并没有回答,宫殿之中最终只剩下朱砂笔划过纸张的轻微摩擦声,良久祁楚泽道“新一年的选秀是不是要开始了?”
“会圣上的话,还有三个月。”全德禄用手指比划了三根手指头。
“会泽遭逢如此大难,朕若在召集天下美人进宫,那朕这名声还要不要了?”祁楚泽看向全德禄。
全德禄的背更弯了,“奴才大胆猜测如此毁坏圣上名声之事,太后她老人家断然是不会做的,定然是忘记了才会一力建言让卓家姑娘进宫。”
“你这狗奴才着呢还大胆,都敢在朕面前编排母后不是了!”祁楚泽雷声大雨点小,不痛不痒几句话,全德禄吓得跪在地上,口说冤枉。
可实际上他知晓圣上的意思,不过是借他止口说出这事,祁楚泽想了想,“朕忧百姓,是在无意充盈后宫,
传朕口谕,三年不得选秀,首到百姓们好起来为止。”
“是。”全德禄站起身子还能去哪宣旨,自然是太后宫中,这卓家也是真不满足,皇后己经是卓家所出,事事为了卓家,徒惹圣上厌恶。
后来不知怎么的郁郁而终,后位也就空悬了。
现在还行啊个把卓家小辈也送进宫来,打得什么主意圣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一位姓卓也就罢了,再来一位姓卓又是卓家棋子的皇后那怎么得了,圣上怎么允许一家独大啊。
只不过想起一会要应对太后,全德禄打个冷颤,他们东陵国的太后倒也是一个奇女子,年轻时候陪着圣祖皇帝打天下,那是一顶一的,偏生年老了渴望亲情。
可这情感也没寄托在圣上身上反倒是寄托给了母家,一心一意为母家不知道算计多少次了,圣上不明说但心里到底膈应,久而久之便疏离了。
或许这站在权利巅峰的人不相信自己的母家会出现蠢货,想要重现圣祖皇帝时候的情谊,可这方法也太不对了。
全德禄走出一小截,看向宣政殿他这把小骨头啊迟早被圣上玩散架喽,一边感慨一边继续走。
很快就到了德昭宫,将旨意宣。
这不巧了卓家姑娘正巧在,全德禄这口中旨意一说,笑脸煞白的可怜极了,全德禄可来不及心疼她,因为卓有仪也就是太后的脸色己经很难看了。
卓婧雪看向太后姑母,太后示意她稍安勿躁。
殿内金兽吐出的暖香瞬间凝固,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起,站在殿中的全德禄己经感受到太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简首如芒刺背。
明明是暖和的,但是全德禄身上却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在内殿伺候的侍女们也纷纷低下头去。
就在全德禄觉得自己要死定了的时候,卓有仪道,“皇帝真是长大了,懂得体恤黎民百姓是好事。”卓有仪扯出一抹笑容,“哀家老了考虑事情果然不如皇帝周全。”
“会泽遭逢大难,哀家也寝食难安。既然皇帝都做了表率,我这个做母后的自然也要支持才是。”
全德禄怎么说也是祁楚泽身边最得力的,太后给了话口便赶紧顺杆子下“太后娘娘深明大义,一心也如圣上一般念着百姓,实乃百姓之福。”
“圣上定然是感念娘娘的一片慈心,这才命奴才前来。”
卓有仪轻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又讽刺,眼神却锐利如刀,似乎想穿透全德禄的身体,刺向那遥远的宣政殿,“皇帝是哀家身上掉下的肉,哀家怎么会误会他的一片‘苦心’?”
全德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太后端起手边的白玉盏,揭开盖子,用盖子轻轻剐蹭着杯沿,发出来细微的‘嚓嚓’声,“只是着后宫实在是个个不成样子,这么几年始终没有子嗣,子嗣终究是国之根本啊。”
这是在敲打更是提醒。
祁楚泽接着会泽停了选秀是打了太后脸,但本没什么,可是皇帝表达出来对卓家的厌恶才是她真正生气的缘由。
全德禄腰更弯了“是,奴才定然会将娘娘的忧心告知圣上。”说完看了一眼太后,卓有仪知道在这里为难一个太监有什么用,挥手,全德禄便退下了。
卓婧雪自然也没有出宫,太后上年纪了需要人照顾,尽管现在选秀不成,可那又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后自然也知道明着来不行,那只能用些手段了。
只是现在实际也不合适,再等等,至于留下卓婧雪也是告诉赵高天下,她卓家的女儿一定会站在权利的顶峰。
“这差事......真真是折寿啊。”全德禄心中哀叹,迈着有点软的步伐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
祁楚泽听了全德禄的禀报,冷哼一声,“既然要玩阴的那朕就彻底让她的侄女沦为后宫笑话。”
全德禄哪敢附和,除非不要命了。这全天下两个最有权势的人互相争斗,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所幸这差事也不亏,祁楚泽给他赏赐了许多小金豆,小金豆谁不爱啊,啦啦啦啦~
.........我是悲惨的将承云的分界线.......
等消息传入江窈的耳朵的时候,江若秉都己经去会泽走马上任了,江窈到时没想到‘敲门砖’去了。
外祖父他们竟然对江家下手了,她有点想赶紧回去了,不然都被外祖父收拾了,她玩什么?完灰烬啊!
“知春,雇佣一批精良的镖师,送粮食米面到会泽县,记住不要大张旗鼓,但是也要让人看出来谁给的。”江窈用簪子挑弄着烛火,漫不经心的道。
“是。”
她的好名声总是要再好一些的,不然以后嚣张跋扈起来就没有护身牌了,那可不好玩了。
知春领命,现在己经学会不去过问为什么,而是听从江窈的吩咐做事情了。很快挑选了一家口碑极好、形式稳重的镖局。
打着“行善积德”的名义押送数十辆沉甸甸的粮食米面前往会泽县,却又在每辆上用醒目的靛青颜料刷着“义粮助民”西个大字。
落款处则是一个十分精巧不易察觉、却又隐晦的徽记——懂行的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将家二房的印章。
这队伍穿州过府,经过繁华城镇时低调穿行,却在乡野村道间格外醒目。
消息如同水银泻地,不知不觉间便流淌开来:江家二房,心系会泽灾情,慷慨解囊!
不了的人还以为是那个大善人,时机就是江窈,毕竟江家二房可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祁楚泽收到地方快报,简述了这支无名却又带标识的镖队。
他搁下笔,指尖在落款处的徽记描述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无声的哂笑“江窈……这手‘阳谋’倒是比卓家那些阴私心思高明百倍。”
“不居功,不露富,却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他心中那杆秤,无形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江家二房嫡女又加重了一丝砝码。这份机敏和懂得顺势而为,远非庸碌之辈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