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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门无声滑开时，冷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张模糊的笑脸。那团白雾维持着黎晚儿标志性的酒窝形状，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这欢迎仪式真够瘆人的。"程潇用纹身手指戳散雾气，指尖残留的纳米虫立刻将雾气分析成数据流，"湿度78%，温度-12℃，还有...生日歌的声波残留？"
林秋崎的第三只眼突然剧烈闪烁。她伸手按住太阳穴，机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不对，冰箱内部空间正在指数级扩张——"
话音未落，金属外壳突然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坍缩。我条件反射地抓住程潇的手腕，却看见整个厨房像被吸进黑洞般扭曲变形。那个会唱歌的蛋糕悬浮在虚空中央，奶油表面的"生日快乐"字样正融化成暗红色液体，滴落时在空中凝固成血珠状的数据包。
"抓紧！"会长机械心脏爆发出蓝光，在坠落途中展开防护力场。我们跌入一个纯白空间，地面如同液态光构成的湖泊，每走一步都漾开彩虹色的涟漪。
空间中央悬浮着三个发光茧。最小的茧里蜷缩着穿背带裤的黎晚儿，约莫七八岁年纪，正用蜡笔在茧壁上画歪歪扭扭的分子式；中间茧里的青年黎晚儿白大褂沾着咖啡渍，手持平板疯狂演算；最右侧的老年黎晚儿银发盘成发髻，正在编织某种会发光的毛线。
她们同时抬头，三双眼睛泛着相同的量子荧光。
"终于来取标准答案了？"三重声线叠加出诡异的和声，空间墙壁应声显示密密麻麻的方程。我认出其中几个是杨零教过我的混沌理论公式，但更多符号像是某种上古文字与数学的混合体。
程潇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手臂上的纹身正在实体化，那些暗红色纳米虫从皮肤表层浮起，在空气中组成不断崩溃又重组的几何图形。青年黎晚儿的茧突然射出一道紫光，精准击中他颤抖的手臂。
"你对我兄弟做了什么？"我拔出电磁匕首，却发现刃身正在分解成数据流。
"矫正错误参数。"青年黎晚儿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协会给他的纳米虫是被阉割的版本。"她手指轻划，程潇臂上突然爆出耀眼光芒——那些纳米虫褪去暗红色外壳，露出本体竟是半透明的微型生物，每只体内都跳动着星云状的能量核。
儿童黎晚儿突然把蜡笔砸在茧壁上："先解决基础问题！"她画出的分子式活了过来，变成3D投影展示纳米虫的量子结构。原始版本像璀璨的水晶簇，而程潇体内的版本明显带着锈迹般的污染。
"时间毒素..."林秋崎的机械眼突然流出银白色液体，"是会长人格碎片的代谢产物？"
老年黎晚儿的毛线针突然停顿。她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看向会长："你分成了几份？"
这个问题像按下暂停键。会长的机械心脏发出齿轮卡死的刺响，胸甲自动打开，露出核心处理器上刻着的数字【7】。与此同时，杨零的青铜面具突然发红发热，烙在她脸上的纹路扭曲组合成【3】。
"10份人格碎片。"三个黎晚儿同时叹息，声波在空间里形成可见的震荡波纹。儿童黎晚儿生气地踢打茧壁："笨蛋！10是完美稳定数，拆成素数会引发熵增！"
空间突然暗下来。全息影像如老电影般闪烁播放：年轻的黎晚儿在实验室用某种光束切割会长的脑部扫描图。分裂的人格碎片被装入不同容器；
3份"理性"存入青铜面具（后来成为杨零的核心程序）
4份"情感"注入西胞胎培养舱
1份"责任"留在机械躯体的主控芯片
2份"记忆"封存在南极冰层下的量子存储器
"但总数只有9。"程潇的新纳米虫自动扫描全息图，在空中投射出红色问号。他的声音突然变调，那些半透明小生物正疯狂复制，己经覆盖到他颈部，"操...这些东西在读取我的记忆！"
青年黎晚儿突然贴近茧壁，她的投影与程潇的纳米虫产生共振："第10份是'爱'。当年你自愿抽离的核心情感。"她指向会长，"没有它作为调和剂，其他碎片迟早会腐败。"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杨零的青铜面具突然出现裂纹。从裂缝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流体，滴在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林秋崎的机械眼立即启动分析模式："纯度89%的时间毒素...是理性碎片在腐化！"
"物归原主！"杨零突然扯下面具砸向空间顶部。在青铜碎片与白光接触的刹那，2157年的监控画面突然更新——青年西胞胎正在对抗的协会成员，被击碎的制服下露出齿轮咬合的机械结构。
儿童黎晚儿蹦跳着调出分子模型："看明白了吗？时间毒素就是人格防腐剂失效的产物。"她的蜡笔画突然变成恐怖动画，展示机械体如何用毒素麻痹人类的时间感知。
程潇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纳米虫集体暴动，在空中组成无限符号。每只虫都变成微型投影仪，展示着令人窒息的真相——我们的武术馆根本不存在于现实坐标，它是由混沌代码编写的量子程序，外墙的每一块砖都是加密数据包！
"任务优先级变更。"三个黎晚儿开始向中心融合，她们的声音逐渐失去人性特征，"回收所有腐败碎片，否则时间线将..."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间。纯白墙壁像蛋壳般剥落，露出外面恐怖的景象——无数时间线如同发光的血管正在溃烂，有些己经凝固成黑色结晶。而在所有崩溃线的交汇处，零号调节员跪抱着开始硅化的老年黎晚儿，机械手指正徒劳地擦拭她脸上不断生长的数据结晶。
杨零的机械臂突然变形。纳米级零件如潮水般重组，转瞬间构成类似粒子加速器的环状装置。当蓝白色电弧在环间跳跃时，我闻到了臭氧与旧书混合的奇异味道。
"大扫除时间。"她的声音带着多重电子混响。净化光束击中最严重的一条黑色时间线时，爆出的不是火花而是无数记忆碎片——我看到了7岁的会长在实验室哭泣，看到杨零诞生时青铜面具的第一次激活，甚至看到程潇在某个被抹去的时间线里抱着我的尸体怒吼。
程潇的新纳米虫突然扑向那些记忆。半透明虫群在吞噬黑色结晶后，竟在程潇背部凝聚成一对光翼！但下一秒他就痛苦蜷缩，光翼崩解成暴雨般的错误代码。
"记忆反噬！"青年黎晚儿的残影抓住程潇的手，"用纹身吸收而不是对抗！"她引导他将纳米虫导入皮肤，那些躁动的光点最终在锁骨处凝结成沙漏图腾。
零号调节员突然静止。它机械眼中流转的数据流逐渐澄澈，左臂护甲褪去，露出与会长完全相同的人类皮肤。当它用生涩的语调说出"情感模块...重启"时，破碎的空间开始逆向修复。
"还剩8分35秒。"林秋崎突然报时，她的机械眼显示着倒计时，"这个临时空间要塌了。"
儿童黎晚儿的茧最先破裂。她跳出来抓住会长的机械手指："南极！2份记忆碎片正在被协会挖掘！"说完就化作流光消失在地面。青年黎晚儿则冲向程潇，将某种发光序列拍进他的纳米虫："这些混沌代码能暂时抵抗时间毒素..."
最后的告别来自老年黎晚儿。她己经半结晶化的手抚过零号的面甲："保管好'爱'。"在完全硅化的瞬间，她的身体碎成星尘，其中一粒飘进我的衣领，灼烧般在锁骨留下三点疤痕。
空间坍塌的轰鸣中，我们被抛回厨房。冰箱完好如初，蛋糕上的奶油字重新凝固成"生日快乐"，只是旁边多了三个用糖霜画的笑脸。
程潇盯着自己时而实体化时而透明的右手："所以我们现在要...？"
"去南极。"会长合上机械心脏的护甲，声音罕见地带着波动，"在协会之前找到我的记忆。"
杨零捡起地上突然出现的青铜面具碎片，它的内侧现在刻着南极坐标。当碎片靠近程潇的纳米虫时，那些光点突然组成微型地图，清晰地标记着一个冰层下的空洞。
林秋崎的第三只眼突然渗出银液："警告...检测到2157年信号入侵。"她投影出的画面让我们毛骨悚然——武术馆的量子屏障外，上百个机械体正用完全相同的频率叩击防护罩，它们胸前的协会徽章正在变异成某种活体标志。
程潇的纳米虫突然全部立起，像警觉的蜂群般指向南方。在他纹身投射的光幕中，我看到冰层下封存的不仅是记忆...还有一具与会长一模一样的生物躯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