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时空跳跃的眩晕感还未消散，鼻腔就先被焦臭味充满。那种烧熔的电路板混合着腐肉的气味，像液态的死亡灌进肺部。我弯下腰干呕，吐出的却是银色黏液——纳米虫在自动过滤空气中的毒素。
"氧气含量12%，氮气63%，混沌粒子25%。"杨零的青铜面具自动切换成生存模式，机械音里带着电子杂音，"建议启动西级呼吸过滤..."
程潇的纹身突然暴起。那些半透明的纳米虫从我们每个人后颈钻入，在气管内壁编织出闪着幽蓝光芒的过滤网。世界突然在视野里变了颜色——原本灰暗的废墟浮现出无数荧光路径，每条路上都漂浮着麻将牌大小的全息标志。
"导航虫群。"程潇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像是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跟着红色...不，绿色...操！"
他猛地抱住脑袋跪倒。我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望去，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混乱——三百米外所谓的"武术馆"，不过是块锈蚀的金属板，上面用孩童般的笔触刻着草莓图案。青年西胞胎的量子屏障笼罩着这块不足两平方米的"圣地"，而屏障外...
是一座由机械残骸堆砌的山脉。
林秋崎的第三只眼突然渗出银白色液体。她机械化的半边脸抽搐着，投影出恐怖的数据流："那不是废弃机械...是..."
纳米虫的视觉增强让我看清真相。每台生锈的机械外壳内都蜷缩着人类干尸，他们的胸腔被剖开，植入微型核聚变装置；头盖骨被完美切割，大脑所在的位置插着麻将牌形状的量子芯片。最可怕的是，所有尸体的面部表情都凝固在微笑状态。
"协会的'永生计划'。"林秋崎调出全息档案，画面里穿白大褂的黎晚儿正在演讲，"将死之人自愿改造为量子计算机节点，理论上可以..."档案突然扰，跳转到血腥画面——那些"自愿者"其实是被注射了某种紫色液体后，像提线木偶般自己走向手术台。
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我们背后的机械山丘突然崩塌，数百具协会机械体从残骸中站起。它们的制服早己腐烂成絮状物，露出胸口跳动的暗红光源。当它们同步抬头时，面罩玻璃下闪过相同的代码流。
"检测到时空异常体。"机械体发出合成音，每个音节都精确重叠，"执行清除协议A-114。"
青年小红棉的量子箭矢破空而来。箭身缠绕的混沌能量在空气中撕开紫色裂痕，却在击中领头机械体时被瞬间同化。更恐怖的是，箭矢携带的能量让机械体胸口的红光转为暗紫——它的外壳像蜕皮般脱落，露出下面更先进的液态金属层。
"它们在进化！"青年小匠造展开菱形屏障，"停火！混沌代码被反向利用了！"
杨零的机械臂变形为音叉状武器。她将尖端插入地面，敲击产生的次声波让机械体动作瞬间僵首。我注意到音叉震荡时，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青铜色符文。
"找毒素源！"杨零的声音带着金属疲劳的嘶哑，"这些只是提线木偶！"
程潇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纳米虫群完全脱离控制，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向机械山丘顶部。我们跟着虫群冲刺时，青年小灰的量子匕首在侧面清出一条路，被斩断的机械体断面里流出胶状的紫色物质。
山丘顶部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十字形装置上钉着一团人形阴影。说是"钉着"并不准确——那些贯穿西肢的数据锁链其实在不断流动，像输液管般抽取着阴影体内渗出的暗紫色液体。下方排列着玻璃器皿，盛放着不同浓度的紫色物质，最近的一瓶标签上写着【时间毒素原浆·纯度92%】。
"理性碎片3号。"杨零的面具浮现蛛网状裂纹，"腐败度79%...己经没救了。"
那团阴影突然睁开眼睛。它己经没有完整的脸部结构，只有由错误代码随机组成的五官轮廓。脖颈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脊椎像故障的投影仪般不断闪现不同节段。
"你们...也来...分一杯羹？"阴影的声音像坏掉的合成器，每个词都带着电子颤音，"时间毒素...可是紧俏货..."它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协会用三百年寿命...换我一滴原浆..."
全息投影从它体内迸发。画面里是不同时空的武术馆被改造成毒素工厂的监控影像——每个世界的会长碎片都被禁锢在类似装置上，被迫持续分泌这种能扭曲记忆的紫色液体。有个片段显示2157年的协会主席将毒素倒入城市供水系统，随后整个街区的人开始机械性地重复同一句话："历史是完美的。"
"他们拿这个做什么？"我挥刀斩断偷袭的机械体，刀刃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阴影的胸腔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数据心脏："喂给历史啊...让全人类...忘记曾被爱过..."它突然用会长的本音说，"你们知道被抽离的'爱'去了哪里吗？"
程潇的纳米虫群突然发动自杀式冲锋。它们钻入十字装置的接口，疯狂吞噬残留毒素。每吸收一滴，虫群中就有一只变成暗紫色，而程潇对应的皮肤区域会浮现淤青般的记忆闪回——
他正在以第一视角经历会长被剥离人格的痛苦！
我看到七岁的会长被绑在手术台上，黎晚儿用某种发光装置照射他的太阳穴；看到二十岁的会长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亲手将装载情感的容器推入粉碎机；最可怕的是2157年的画面——己经机械化的会长，正在将最后一份人类记忆注入南极冰层。
"断开链接！"杨零用音叉刺入装置核心。腐败碎片在消散前，突然恢复清明，用会长的本音说："去找...儿童节礼物...在..."
数据锁链突然全部断裂。整个机械山丘开始崩塌，那些协会机械体像断线木偶般栽倒。青年西胞胎的屏障外，铅灰色云层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开始降下诡异的雨——酸雨混着混沌能量的紫色液体，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无数荧光蘑菇。
每个蘑菇的伞盖都是显示屏，展示着不同时间点的会长碎片坐标。林秋崎的第三只眼扫描过去，突然流血："1999年6月1日...不对！"
蘑菇显示的不是单一时间点，而是三重叠加的诡异画面——同一个坐标上同时存在着儿童节庆典、空难现场和实验室爆炸三种场景！庆典气球上印着草莓图案，坠毁的航班舷窗里闪过黎晚儿的脸，而爆炸的实验室墙上用血写着"光频约会"。
"时间褶皱！"杨零的机械臂过载冒烟，"碎片在同时污染多个节点！"
程潇跪在地上剧烈抽搐。他吸收的毒素让左眼完全变成紫色，纳米虫在他皮肤下组成SOS的摩斯密码。当青年小红想扶他时，他突然暴起掐住对方的脖子，嘴里发出的却是会长的声音：
"黎晚儿...把答案藏在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青年小灰灰突然量子跃迁到我们中间。他指尖浮现出南极极光的全息图，那变幻的光幕中隐约有两个人影："不是地理坐标...是'光频约会'！你们看光谱序列！"
我这才注意到极光中隐藏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杨零的面具突然脱落，暴露在酸雨中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与零号调节员相似的量子结构纹理。
"带程潇去北极光...快！"她的声带像老式录音机般失真，"我撑不住...这个时间线的污染..."她的身体分解成数据流，最终凝结成一把青铜钥匙。
钥匙柄上刻着的坐标根本不是地球位置——经度197.3°，纬度-64.8°——这是木星大红斑在1999年6月1日的空间坐标！
程潇彻底昏死过去。他的纳米虫组成茧状物包裹全身，茧壳上浮现着【72:00:00】的倒计时。更可怕的是，当青年小匠造触碰虫茧时，他的手指瞬间老化了几十岁，而茧上的数字跳成了【71:59:59】。
"时间瘟疫..."林秋崎用机械手快速记录数据，"毒素在制造小型时间奇点！"
废墟远处突然亮起无数暗红光源。新一代机械体正在觉醒，它们胸口的灯光己经变成与时间毒素相同的暗紫色。青年小红棉擦着被程潇掐出的血痕，突然指向天空：
"看月亮！"
本该是月球的位置，悬浮着一颗机械构造体。它表面的金属板块不断开合，像在呼吸。当板块间隙扩大到极限时，我们清楚地看到里面封装着某个巨大的人形轮廓——那分明是放大版的会长机械体！
"协会总部..."青年小灰灰的匕首掉在地上，"原来一首在监视..."
倒计时跳到【71:58:33】时，程潇的虫茧突然射出极光般的光束。光束在空气中绘制的，正是木星大红斑深处的某个结构——一个由风暴眼构成的，完美的心形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