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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的地下停尸房冷得像冰窟。孟婉卿的白大褂下藏着阴丹士林布旗袍，腰间硬物硌着肋骨——不是手枪，是秦瑞送她的那柄手术刀。福伯提着煤油灯的手在抖，昏黄的光圈里，担架上蒙着白布的遗体轮廓格外刺眼。
"是二少爷的副官拼死送出来的..."老人掀开白布一角，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说是在丰台...中了日本人的圈套..."
孟婉卿的指尖刚触到遗体手腕，突然如遭电击——尸体的虎口处没有那道疤！当年秦瑞为她挡刀留下的月牙形伤疤！
"假的。"她猛地抽回手，手术刀己滑入掌心，"谁派你来的？"
"福伯"突然咧嘴一笑，脸皮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年轻的面孔："少帅夫人好眼力。"他袖中寒光一闪，"可惜太晚了！"
手术刀与武士刀相撞，迸出火星。孟婉卿借力后翻，踢翻的煤油灯点燃了防腐药水，绿焰"轰"地窜起。浓烟中，她看见对方颈后的玫瑰纹身正发着粉光——又是山本晴子的克隆体！
"他在哪？"孟婉卿的刀尖抵住克隆体咽喉。
克隆体咳着血笑："在...在夫人该去的地方..."瞳孔突然扩散，皮肤下渗出粉色晶体——竟是服毒自尽了。
火场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孟婉卿扯下克隆体的和服腰带裹住口鼻，撞开通风窗的瞬间，听见小林护士的尖叫："孟医生！您办公室...有血书！"
血书用日文写在病历本上，字迹癫狂："想要秦骁活命，独自来北海冰窟。午时三刻，过时不候。——晴子"
最后一滴血恰好落在妊娠检验报告上——"阳性"二字被染得猩红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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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今年的寒冬格外漫长。秦骁被铁链吊在冰窟里，盐水鞭痕在零下二十度结满冰碴。右眼的蓝晶被生生剜去，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但他竟在笑，因为刚才咬断了审讯者的手指。
"不愧是狼崽子。"山本晴子裹着白狐裘，指尖抚过他胸口的弹痕，"当年在东京，你就是用这身伤骗过我的探测器？"
秦骁啐出口血沫："比不上晴子小姐...连脸都是偷的..."
冰锥狠狠扎进他左肩。晴子凑近他完好的左耳："猜猜现在谁在来救你的路上？"她呵出的白雾里浮现出孟婉卿的影像，"带着你们的小狼崽..."
秦骁的挣扎突然停滞。铁链在寂静中发出刺耳摩擦声，冻结的血痂崩裂开来。
"她怀孕了？"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
"惊喜吗？"晴子将试管里的粉色液体注入他颈动脉，"等会儿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在培养舱里。"
剧痛让秦骁眼前发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冰窟顶上传来三声布谷鸟叫——是当年在剑桥，孟婉卿找他时约定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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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的冰面能跑马车。孟婉卿孤身站在琼华岛废墟前，雪白的狐裘下藏着微型炸药。怀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八分，冰面突然塌陷！
坠落时她护住小腹，在冰水里看见令人窒息的景象——秦骁被钉在十字形铁架上，浑身覆满粉色冰晶，像尊破碎的琉璃神像。更可怕的是山本晴子脚下的恒温箱，里面蜷缩着个巴掌大的胚胎，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
"来得正好。"晴子举起注射器，"见证你孩子的第一次呼吸吧。"
孟婉卿的手术刀脱手飞出，却被晴子的晶体手臂弹开。就在针尖刺向恒温箱的刹那，秦骁仅存的左眼突然暴睁，蓝光如实质般击碎注射器！
"找死！"晴子的晶体长发如毒蛇袭向秦骁。
孟婉卿趁机扑向恒温箱。指尖触到玻璃的瞬间，胚胎突然睁眼——那瞳孔是纯粹的蓝晶色，与秦骁如出一辙！更惊悚的是，她腹中传来奇异的共鸣，仿佛两个生命在隔空呼应。
"感觉到了？"晴子狂笑着拽起她头发，"这可是用你羊水细胞培育的复制体！真正的'小狼崽'还在你肚子里呢！"
冰窟突然剧烈震动。假扮福伯的克隆体破冰而入："小姐！秦家军杀进来了！"
"启动B计划！"晴子将恒温箱扔给手下，"带β胚胎去'茧房'！"
孟婉卿想追，却被冰锥刺穿小腿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克隆体抱着恒温箱潜入暗河，她发出母兽般的哀鸣。剧痛中，秦骁的嘶吼穿透冰壁："婉卿！炸冰层！"
她毫不犹豫按下藏在项链里的引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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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冰窟穹顶崩塌。秦骁挣断铁链抱住她下坠，用脊背承受了坠落的冰锥。两人砸进暗河时，恒温箱的蓝光在远处水道一闪而逝。
"孩子..."孟婉卿在刺骨河水中摸索他腹部的伤口。
秦骁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在这里。"军装内袋里藏着一支微型试管，浸泡在鲜血中的胚胎静静悬浮，"我换了假的..."
暗河将他们冲进一处废弃水道。秦骁用牙撕开绷带包扎她小腿时，孟婉卿突然抽搐起来——腹部蓝光透衣而出，在墙壁投下巨大的胎动阴影。
"它在保护你..."秦骁将掌心贴在她腹底，他的蓝晶左眼与胎儿的光共鸣闪烁，"我们的孩子...继承了'钥匙'..."
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骁突然咳出大口鲜血，皮肤下的粉色脉络开始蔓延。晴子最后注入的毒液发作了。
"听着。"他塞给她半块玉佩，"去辅仁大学找周嬷嬷...地下室有台脑波仪..."又咳出血块，"把我...把我和胚胎连接..."
孟婉卿的眼泪冻在脸颊上："不！你会..."
"这是唯一能追踪晴子的方法。"秦骁的唇贴上她腹底，"告诉小家伙...爸爸等它来救我..."
他推开她，转身迎向追兵。武士刀穿透胸膛的瞬间，孟婉卿看见他左眼的蓝晶突然爆裂，强光吞噬了整个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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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的地下防空洞堆满古籍。周嬷嬷听完叙述，默默掀开蒙着油布的机器——形似牙科椅，但连接着布满真空管的控制台。
"这是夫人生前造的'共感仪'。"她将秦骁的胚胎试管接入接口，"能读取将死之人的记忆残像...但活人用会..."
"开始吧。"孟婉卿躺上金属椅，腹中蓝光与胚胎试管同步闪烁。
电流接通时，剧痛如斧劈开颅骨。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秦骁在东京皇居地牢受刑的画面；山本晴子向胚胎注射药剂的场景；最清晰的是此刻——秦骁被锁在培养舱里，晴子正将神经探针扎入他仅存的左眼！
"找到你了..."孟婉卿在剧痛中微笑。
周嬷嬷突然指着仪表惊叫："胎儿在吸收共感波！快断开！"
己经晚了。孟婉卿的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蓝光翻涌如惊涛骇浪。防空洞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仪器表盘纷纷爆出火花。在意识消散前，她看见胚胎试管里的胎儿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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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地下实验室，山本晴子突然捂住剧痛的右眼。培养舱里的秦骁竟挣脱拘束带，被剜去蓝晶的眼窝里血如泉涌！
"不可能！麻醉剂量足够放倒大象！"
秦骁染血的手指在舱壁缓慢划动。晴子凑近辨认，瞬间脸色煞白——那是胎儿B超的简笔画，旁边写着："妈妈生气了"。
警报器震耳欲聋。助手尖叫着冲进来："β胚胎...β胚胎在攻击主脑！"
监控屏上，装载复制体的恒温箱蓝光大盛。所有培养舱接连爆裂，山本晴子克隆体的哀嚎响彻通道。真正的秦骁撞碎培养舱玻璃，血手掐住晴子咽喉：
"游戏结束。"他挖出自己的左眼——里面嵌着微型炸药，"替我向婉卿道别..."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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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地下，孟婉卿在剧痛中醒来。周嬷嬷抱着襁褓跪在一旁："是个小少帅...他救了您..."
婴儿额头的月牙胎记泛着蓝光，与孟婉卿耳后的疤痕如出一辙。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北平城光复了。
风雪呼啸的窗台上，停着一只冰晶凝结的蝴蝶。翅翼上沾着血，却稳稳托着半块蓝晶石——像一滴永不坠落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