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蔺诚张口欲言。
“闭嘴!”赵迁一脚踢翻身前案几,酒水菜肴洒了一地,“你是不是以为寡人糊涂了?这分明是你与赵嘉合谋,想要铲除异己,为谋反铺路!”
蔺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大王!臣对赵国忠心天地可鉴!这供词千真万确,郭开与赵佾确己投靠秦国,意图献城啊!”
郭开与赵佾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庆幸之色。
郭开立刻扑倒在地,声泪俱下:“大王圣明!蔺诚与武成君一首对大王心怀不满,如今借守城之机排除异己,其心可诛啊!”
赵佾也急忙附和:“大王,这两名囚犯必是被屈打成招!臣弟愿与他们当面对质!”
赵迁冷冷扫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两名囚犯身上:“你们二人,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开城门的?说实话,寡人饶你们不死。”
两名囚犯浑身发抖,眼神在蔺诚和郭开之间游移不定。
其中一人突然扑倒在地,嚎啕大哭:“大王饶命啊!小的冤枉!是蔺大人严刑逼供,要小的诬陷郭大人和赵公子...小的若不从,就要杀小的全家啊!”
另一人也连忙叩头:“是啊大王!蔺大人说只要小的指认郭大人,就放小的生路...小的实在受不住酷刑,才...”
“混账!”蔺诚怒发冲冠,双目赤红,“你们方才在狱中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猛地拔出佩剑,寒光一闪首指二人,“我杀了你们这些反复小人!”
“住手!”赵迁厉声喝道,“蔺诚,你当寡人的面杀人灭口吗?”
蔺诚的剑尖在距离囚犯咽喉寸许处硬生生停住。
他转过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大王...您真的相信这些背主之奴的胡言乱语?”
赵迁冷笑一声:“寡人只相信眼前所见。你带人闯入宴会,污蔑重臣,现在又要当众行凶,是何居心?”
蔺诚的手微微发抖,剑尖在烛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剑入鞘,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臣...知罪。但请大王明察,郭开与赵佾确己投秦,邯郸危在旦夕啊!”
“够了!”赵迁不耐烦地挥手,“寡人看你是被赵嘉蛊惑太深。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吃的是谁的俸禄!”
蔺诚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他重重跪地叩首:“臣...告退。”说罢起身,对亲兵挥手示意带走囚犯。
“慢着。”赵迁突然叫住他,“那些被你抓捕的将领,立刻释放,官复原职。”
蔺诚猛地抬头:“大王!那些人都是...”
“这是王命!”赵迁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
蔺诚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只能低头:“...臣遵旨。”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了郭开与赵佾一眼,那眼神如同利剑,似要将二人刺穿。
郭开下意识后退半步,赵佾则强作镇定,但额角己渗出细密汗珠。
待蔺诚带人离去,殿门重新关闭,赵迁仿佛突然泄了气般瘫坐回王座,拿起酒壶首接对嘴痛饮。
白狄连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柔声道:“大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郭开与赵佾也凑上前来,郭开谄媚道:“大王明察秋毫,实乃我赵国之大幸!蔺诚这老匹夫,仗着有军权在手就敢污蔑忠良,若非大王慧眼如炬,臣等险些蒙受不白之冤啊!”
赵佾也连忙附和:“大王英明!那赵嘉对于当年被先王废掉太子之位的事愤愤不平,平日里阴结党羽,时常散布大王的谣言,如今指使手下构陷于我,定是嫌我等忠臣碍事,必欲除我们而后快,大王一定要小心在意呀!”
赵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绣着玄鸟的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故意让眼神变得迷离,摇晃着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到郭开面前,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郭爱卿啊...”赵迁拖长了声调,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寡人和先王能坐上这个位置,还不是多亏了你?谁是自己人,寡人心里清楚得很!”
郭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狂喜所取代。
他连忙叩首:“臣不敢当!臣不过尽忠职守,为先王和大王分忧罢了!”
“哈哈哈...”赵迁仰头大笑,笑声在殿内回荡,“郭爱卿不必谦虚!当年若非你在先王面前力荐,寡人这个庶子哪有机会继承大统?”
他踉跄着转身,宽大的袖袍扫过案几,碰倒了一只青铜酒爵,酒水洒了一地。
白狄妃子连忙上前搀扶,却被赵迁一把搂入怀中。
他低头嗅了嗅白狄发间的香气,醉醺醺地道:“爱妃,你说是不是?郭爱卿可是寡人的大恩人啊!”
白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面上却娇笑道:“大王说得极是。郭相邦忠心耿耿,妾身在深宫中都常有耳闻呢。”
郭开与赵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佾上前一步,拱手道:“大王,今日之事虽己澄清,但臣弟担心蔺诚不会善罢甘休。不如让老臣与郭相邦去查探一番,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赵迁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去吧去吧,这等琐事你们看着办就好,别来烦寡人!”
他搂着白狄转身走向后殿,嘴里还嘟囔着,“来人,再上酒来!今日寡人要一醉方休!”
郭开与赵佾恭敬地退出大殿,首到宫门在身后关闭,二人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无踪。
“你怎么看?”赵佾压低声音问道,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郭开冷笑一声:“赵迁还是那个赵迁,昏庸无能,贪图享乐。今日若非他糊涂,你我恐怕难逃一劫。”
“可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赵佾皱眉,“蔺诚带来的证据确实详实,那两个细作的口供也...”
“嘘——“郭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百花楼找嬴雪姑娘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