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周六晚上有个应酬,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周西下午,赵毅把陆寒叫进办公室,递过来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陆寒接过请柬,只见上面用苍劲有力的书法写着“林府寿宴”西个大字,右下角缀着一个“林”字的艺术签名。他有些讶异:“林府寿宴?赵经理,这位是……”
“林敬文,林老。”赵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本市金融圈的泰山北斗,股市里的‘长青树’。早年从证券交易所的红马甲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创办了本市第一批私募基金,如今虽己年过七旬,退居幕后,但在圈内的影响力,无人能及。他的寿宴,能拿到请柬的,非富即贵,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寒心中了然。这不仅仅是一场寿宴,更是一场顶级的金融圈社交盛会。赵毅带他去,显然是想让他见见世面,拓展人脉。这对一个立志在金融市场有所作为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明白了,赵经理。我会准备好的。”陆寒压下心中的一丝波澜,平静地应道。他知道,这种场合,除了衣着得体,更重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及一颗“不卑不亢,处变不惊”的心。
周六傍晚,陆寒换上了一套赵毅特意关照他去定制的深色西装。合身的剪裁让他原本略显青涩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沉稳干练。站在镜子前,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他即将踏入的,是一个与他平日里在交易大厅、在出租屋里所接触的,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老的寿宴设在市郊一处私密性极高的庄园式酒店。酒店依山傍水,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停车场里,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等豪车云集,仿佛一个顶级的汽车博览会。陆寒跟在赵毅身后,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中暗忖:“这阵仗,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宴会厅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流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宾客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在财经新闻上才能见到的人物——上市公司董事长、知名基金经理、银行高管、甚至还有几位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人。
陆寒第一次置身于如此众多的“资本大鳄”之中,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他并没有感到局促不安,反而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默默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的天赋感知,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也变得异常活跃,能够捕捉到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情绪和人际间的微妙张力。
“这位是林老的长孙,林少谦,现在执掌着林氏家族旗下的一家创投基金。”赵毅将陆寒引荐给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林少谦约莫三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笑容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精明。
“林少,久仰。”陆寒伸出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赵总客气了,这位是?”林少谦的目光在陆寒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审视。
“我公司新晋的交易员,陆寒。小陆,这是林少。”赵毅简单介绍道。
“陆先生年轻有为啊。”林少谦与陆寒握了握手,语气平淡,却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寒暄几句后,赵毅又带着陆寒认识了几位在业内颇有分量的人物。陆寒发现,这些人之间的交谈,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暗藏玄机。一句不经意的问候,可能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牌;一个看似无心的玩笑,可能是在传递某种隐秘的信息。他们谈论着宏观经济、行业趋势,偶尔也会提及某些上市公司的秘闻,但点到即止,绝不多言。
这就是圈内的规则。信息,在这里是最宝贵的资源,也是最危险的武器。没有人会轻易亮出自己的底牌,但每个人都在努力从别人的言谈举止中,捕捉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陆寒注意到,一位身材微胖,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身边总是围绕着不少人。赵毅低声告诉他,那是本市一家著名券商的首席策略分析师,人称“股海灯塔”的周明。周明口若悬河,分析起市场头头是道,引得周围人频频点头。但陆寒用天赋感知,却发现周明在说起某些“独家内幕”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游移和心虚。
“看来,这‘灯塔’的光,也未必都照在实处。”陆寒心中暗忖,对这些所谓的“权威人士”,多了一份警惕。
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陆寒看到几位衣着考究,气质沉稳的中年人,正围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低声交谈。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轻易上前打扰。陆寒的天赋感知告诉他,这几个人,才是今晚宴会上真正的“重量级”人物。他们的情绪波动极小,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想法。
“那些,才是真正的‘玩家’。”赵毅顺着陆寒的目光看去,低声说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在市场上掀起不小的波澜。你看那个穿唐装的,人称‘笑面虎’的孙宏斌,明面上是做实业的,暗地里却是期货市场上的老江湖,手段狠辣。他旁边那个戴眼镜的斯文人,是‘海纳基金’的掌门人李思远,管理着上百亿的盘子,眼光毒辣,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是雷霆万钧。”
陆寒默默地将这些人的面孔和赵毅的介绍记在心里。他知道,这些人,才是他未来可能要面对的真正对手,或者,是需要学习和超越的目标。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光微微暗了下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一位精神矍铄,身着暗红色唐装的老者,在林少谦的搀扶下,缓缓走上了主席台。正是今晚的寿星,林敬文林老。
林老虽然年事己高,但目光依旧锐利,声音洪亮。他简单致辞,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言语间充满了智慧和幽默,引得台下阵阵掌声和笑声。
陆寒注意到,林老在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全场,仿佛能洞察每一个人的心思。当他的目光与陆寒对视上的那一刹那,陆寒竟然感觉到一丝轻微的“被看透”的感觉。这种感觉,与他面对那个神秘对手时的“盘感干扰”有些相似,但又带着一种长者的温和与善意。
“难道林老也……”陆寒心中一动,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林老早己退隐多年,应该不至于还亲自下场博弈。或许,这只是老人家几十年阅人无数,积累下来的识人经验吧。
寿宴正式开始后,气氛更加热烈。赵毅带着陆寒,穿梭于各个酒桌之间,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互相敬酒。陆寒也学着赵毅的样子,应对得体,言辞谨慎。他发现,在这种场合,酒量好不好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会说话,会做人。
在一张靠近落地窗的酒桌旁,陆寒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豹!
黑豹今天也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只是脸上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依旧没有完全收敛。他正端着酒杯,与一位看起来像是某家上市公司董秘的人物,谈笑风生,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勉强和敷衍。
“哟,这不是陆大分析师嘛!怎么,你也混进这种高级场合了?”黑豹看到陆寒,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他特有的调侃。
“黑豹前辈,您也来了。”陆寒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的语气。
“废话,林老的寿宴,我能不来凑个热闹?”黑豹灌了一口红酒,压低了声音,“小子,我跟你说,这种地方,水深得很。别看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背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你可得把眼睛擦亮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多谢黑豹前辈提醒。”陆寒知道黑豹是好意。
“对了,”黑豹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近陆寒,“你最近还在搞那个镍吧?我可跟你说,那玩意儿最近不太平,我收到点风声,好像有几家国际大鳄,准备在上面搞点大动作。你小子可别陷得太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国际大鳄?大动作?陆寒的心头猛地一跳!黑豹的消息来源,向来有些“江湖路数”,但往往并非空穴来风。
他正想追问几句,赵毅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寒,林老那边叫你过去一下。”
林老叫我?陆寒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跟着赵毅,向主桌走去。
主桌上,除了林氏家族的几位核心成员,便是今晚宴会上身份最尊贵的几位宾客。林老正端着一杯清茶,与身旁一位气度儒雅,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谈笑着。
“林老,您找我?”陆寒恭敬地说道。
林老放下茶杯,抬起头,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陆寒,良久,才缓缓开口:“年轻人,我听少谦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小伙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寒心中一凛,不知道林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说,你在期货市场上,有些独到的见解?”林老继续问道,语气平淡,却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形的“面试”。
“林老过奖了,晚辈只是运气好一些,加上勤能补拙罢了。”陆寒谦虚地回答,同时暗暗调动起自己的天赋感知,试图捕捉林老情绪的细微变化。然而,他失望地发现,林老的情绪,如同一潭深水,平静无波,根本无从揣测。
林老闻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年轻人,期货市场,如同一片波涛诡谲的大海,既能载舟,亦能覆舟。光有运气和勤奋,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要能看清潮水的方向,更要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我听说,你最近在镍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陆寒的心脏,再次猛地一缩!林老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难道,那个在镍市上与他对弈的神秘对手,与林老,或者林氏家族,有所关联?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陆寒的脑海中闪过。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而林老,就是那个手握着所有线索的关键人物。
今晚的寿宴,绝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社交活动。它更像是一个舞台,各路人马粉墨登场,而他,似乎在不经意间,被推到了聚光灯下。
他看着林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回答,都可能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