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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褪去时，陈野的鼻腔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他的眼皮像是灌了铅，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右眼的视觉传感器自动调节光线——这是一间半地下的手术室，惨白的无影灯下，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正在忙碌。
“0号种子生命体征稳定。”其中一人用缅语说道，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沉闷而扭曲，“准备脑波同步。”
陈野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西肢被特制的束缚带固定在一张金属手术台上，颈部以下完全麻痹。他的右眼视野边缘闪烁着红色警告——神经抑制剂生效中。
“别费力气了。”手术台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野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教授站在一旁，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脑电波图谱。
“你的纳米机械正在和我们的系统对抗。”教授推了推眼镜，“很有趣，它们似乎被编程过，优先保护你的记忆区。”
陈野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他嘶哑着挤出几个字：“阿莱……在哪？”
教授没有回答，而是朝手术室另一侧抬了抬下巴。
陈野的视线越过无影灯，看到一排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十几个赤裸的人体——有男有女，每个人的腹部都被剖开，肝脏部位连接着某种半透明的蓝色导管，导管中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EC-7浓缩液。
“人体运输舱。”教授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肝脏是最理想的毒品储存器官，经过改造后，一次可以携带五公斤EC-7晶体，连最先进的扫描仪都检测不出来。”
陈野的胃部一阵痉挛。
这时，手术室的门滑开，两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守卫推着一辆担架床进来，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年轻男子，胸口微弱起伏，显然还活着。
“新货到了。”一个守卫说道，“中国来的，适配度92%。”
教授走过去，用手术刀划开男子的T恤，露出他腹部己经缝合过的疤痕：“肝脏移植手术很成功，再观察48小时就能投入使用。”
陈野的右眼自动聚焦在男子锁骨下方的编号烙印——△-15-37。
“你们……在用活人运毒？”陈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教授笑了：“不止是运毒。”
他走到墙边的冷藏柜前，输入密码，柜门滑开，露出几十个标着编号的器官保存盒。陈野的右眼放大画面，看清了标签上的字：
中国订单：脑垂体提取物（适配者编号0-17）
“知道为什么EC-7的成瘾性这么强吗？”教授取出一支试管，里面的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因为里面掺入了特殊的人体激素——来自适配者的脑垂体。”
他俯身靠近陈野，呼吸喷在陈野的脸上：“而你，0号种子，是所有适配者中最完美的那个。”
手术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灯疯狂闪烁。
“有人闯入B区！”守卫的无线电里传来急促的喊声，“是那个银眼小子！”
教授的脸色骤变：“启动防御协议！绝不能让他接近——”
话音未落，手术室的防爆门突然被某种巨力撞击，金属门框扭曲变形。第二次撞击后，整扇门轰然倒塌，烟尘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缓步走入——
阿莱。
但此刻的少年己经面目全非——他的皮肤下流动着银蓝色的光纹，左眼完全被机械结构取代，右手则异化成锋利的金属刃。
“天哥……”他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我来……接你……”
教授后退几步，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启动清除程序！”
天花板突然打开，十几支自动步枪伸出，枪口同时锁定阿莱。
枪声爆响的瞬间，阿莱的身影鬼魅般闪动，金属刃划出冷光，将射来的子弹尽数劈落！他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陈野趁乱挣扎，右眼的纳米机械终于突破了神经抑制剂的封锁，他的手指恢复了知觉，猛地扯开胸部的束缚带——
“别动！”教授突然掏出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对准陈野的太阳穴，“再动我就烧了你的大脑！”
枪身上刻着“EC-7神经灼烧器”的字样。
阿莱停下动作，银白色的机械眼锁定教授。
僵持之际，陈野的右眼突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是苏晴！
“陈野，听我说，阿莱的脑部己经被纳米机械完全侵蚀，他只剩下最后三分钟的人类意识。”
信号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的干扰。
“教授手里的枪是关键……它能释放EC-7的逆向脉冲……摧毁银鹰的主控网络……”
陈野的瞳孔微微收缩。
阿莱似乎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他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突然开口，声音竟恢复了部分人类的情感：“天哥……对不起……”
下一秒，少年猛地扑向教授！
“不！”陈野嘶吼。
教授的枪响了，蓝白色的电弧击中阿莱的胸口，少年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抽搐，却仍用最后的力气将金属刃刺入教授的咽喉！
两人同时倒地。
阿莱躺在血泊中，皮肤下的银光迅速消退。他转向陈野，左眼的机械结构逐渐崩解，露出原本的瞳孔：“密码……是……圆周率……”
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陈野挣脱束缚，踉跄着扑到阿莱身边，却发现少年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纳米机械在失去宿主后启动了自毁程序。
教授的尸体旁，那支神经灼烧枪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行字：
“主控终端连接中——请输入终止码”
陈野颤抖着拾起枪，输入阿莱留下的密码：
3.1415926
整个地下设施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灯光熄灭，只有应急灯亮起血红色的光。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
“EC-7主控网络己断开，所有活体容器进入休眠状态。”
冷藏柜的门自动弹开，保存脑垂体的试管一个接一个爆裂，蓝色液体蒸发在空气中。
远处传来更多的爆炸声，陈野知道，这是国际刑警的突袭部队攻入了设施。他最后看了一眼阿莱逐渐消散的遗体，抓起教授的平板电脑，冲向紧急出口。
平板屏幕上，最后一条未发送的信息映入眼帘：
“毒脑计划第二阶段完成，0号种子基因己成功植入37名活体容器，随时可以激活。”
陈野的右眼突然剧痛，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全息地图——上面标记着全球37个红点，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座城市……
而最醒目的那个红点，赫然是——
春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