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嗜血复仇

第6章 嗜血复仇

那马儿一头扎进密林深处，蹄声急促，似有千钧之势。女子猛然勒紧马缰，马头高昂，一声嘶鸣划破寂静。她飞起一脚，力道精准，陶明耿“哎哟”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女子随即抽出腰间匕首，寒光一闪，冷喝道：“何方宵小，胆敢冒犯于我？”

陶明耿嬉皮笑脸，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哎哟喂，我说你们黑梅帮不是被董老汉给剿灭干净了嘛，敢情你这玉罗刹还在这世间晃悠呢！”

女子闻言，猛地回头，双目如炬，怒目而视，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暴戾之气尽显，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陶明耿狡黠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说道：“哟，你还跟我装不认识呢，玉罗刹？我陶明耿就算把天下人都认错了，也不会认错你。”

韦青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说道：“你认错人啦！”

陶明耿却似笃定一般，说道：“玉罗刹，我陶明耿别的本事没有，认人的本事可是一绝。你这是从哪儿来啊，又要往哪儿去，现在又藏身何处呢？”

韦青凤依旧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她冷哼一声，说道：“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些吗？”

陶明耿却不依不饶，说道：“你真不记得我啦？”

韦青凤斜眼瞅了他一下，突然故作惊讶，说道：“哦，原来是故人啊！”

明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说吧，你咋出现在这儿的？哦哦，你——”他瞅着眼前那匹枣红马，似有所悟，突然说道：“敢情你就是瘸曜家那个婆娘？原来——你躲到这儿来啦！”

相山以东的群山啊，山势连绵起伏，虽不高耸入云，却也层峦叠嶂，人常言：“蔡里山弯几弯，不出盗贼就出仙。”到了大五柳一带，山势愈发巍峨，据传，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还曾在此屯粮练兵。这一片山连着山，盗贼出没无常，大大小小的土匪帮都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当年陶明耿曾加入义和团里的蓝灯照，失败后便入了蔡里山的土匪青龙帮。山中有座奇山，名曰龙脊山，那里盘龙卧虎，藏龙卧虎，传说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就是从那儿修道成仙的；还有那捻军的后裔黑梅帮，窝藏在山深处，守着“入则为民，出则为匪”的祖训，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

韦青凤可是草莽窝里飞出的一只金凤凰，长得高挑漂亮，骑马飞剑，武艺高强，人送外号“玉罗刹”。她常蒙着黑纱骑马在山林里穿梭，神秘莫测。有一回，陶明耿撞见了她，就瞅见她那冷冷的一双长眉美目，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陶明耿曾尾随韦青凤到黑梅帮山寨前，韦青凤拔剑就要杀他，陶明耿当时就双膝跪地，倾诉衷肠，说愿为她鞍前马后，两肋插刀。女匪骂道：“真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时的韦青凤心里早有意中人了——闫海音是黑梅队首领的儿子，长得白面凤眼，英气勃勃，武艺高强，手使双锏，有“玉面秦琼”的美誉。闫海音和韦青凤被称作土匪窝里的一对金童玉女，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闫海音曾带人夜袭城南乡的七里村，去打劫董汉离家。那董汉离可是当地的大财主，有良田千顷，却大字不识半篓，却坐镇城南乡之长，他在下河桥三叉口设一水牢，乡里人来打官司，凡是出钱少的，他就指着说“够你受的！”然后把人关进水牢里，活活折磨而死。地方有句口头禅，董老汉审案子——够你受的！闫海音己来过董老汉家打劫几次，董老汉家买了一条枪，打伤了闫海音，把他关在水牢里。韦青凤己有身孕，为救丈夫，铤而走险，带人去劫水牢，不但没成功，反而损兵折将。她只身逃出，一路狂奔，逃到瘸曜瓜田处，躲进瘸曜院子里。

董老汉联合官府入山剿匪，把黑梅队、青龙帮一网打尽。而陶明耿早在青龙帮解散前就离开山寨，进了口子街里当了官差，成了官府之人。

黑梅帮山头被人占领，余党如石牙子等众喽啰另觅树密草深之处暂居，得知了他们的头领夫人躲进民间。初时，石牙子得知闫海音己死，他见了韦青凤便逼她交出一本《武林》孤本，自己想当老大，但经过一番较量，他还是不是韦青凤的对手，只得乖乖听韦青凤的指挥。他们一首夜半来夜半去，秘密保持着联系。

那天，韦青凤趴在门缝窥见到了陶明耿，回屋一番打扮之后，便艳妆出户，佯装无意之中与陶明耿撞上。此刻当与他面对面时，韦青凤佯装厉声喝问：“今日来缠着老娘，有何意图？”

陶明耿挨近她，看定她冷而俏的脸，问道：“我不明白，当年让人闻之丧胆的玉罗刹，为何要委身一个跛脚瘸子？”韦青凤不予理睬，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陶明耿继续絮叨：“你本来是一只天外凤凰，只有翩飞于绿林山野，飘然神游，才可快哉嘶风，岂能和燕雀一般，蜗居人家屋檐之下？”

韦青凤不耐烦了，打断他说：“我是来听你废话的吗？”

陶明耿马上会意了，说道：“哦，我没猜错的话，你委身瘸曜，实乃怀揣卧薪尝胆之心，深藏报血海深仇之志。”

韦青凤仍冷冷地，说道：“那又怎样？”

陶明耿得意的仰天大笑，说道：“天下没有我猜不透的事！”

韦青凤愈加不耐烦地说：“你有屁就放，没有屁的话老娘走了！”

陶明耿拦着说：“哪里走！”

韦青凤眼里射出凛冽的光，问道：“你究竟是何意？与我是敌是友？”

陶明耿晃动他手里的枪，韦青凤作出飞刀的姿势，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陶明耿扬起枪，笑说：“嘿嘿，我可不再是像当年一样，甘愿为你鞍马坠镫，两肋插刀。”

韦青凤怒道：“你如今倒入官府，二心帮规。而我黑梅帮誓与清府为仇，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陶明耿忙说：“此言差矣，清府早己是明日黄花，当今己是民国几年。正值乱世，天下无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入官府，但这身官服，也裹不住我一颗草莽英雄虎胆。那董老汉，为霸一方，作威作福，鱼肉乡里，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诛之。而且，我也与之有一段冤仇——”他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当年的他，也算是乡里一方豪杰，出落一条好汉，身材长大俊伟，相貌堂堂，志向高远。与西村财主小妾生的女儿尤倩女相好。到了倩女及笄之年，他托媒人去说亲，却得知董老汉早一步下了聘礼，倩娘己许配董老汉。啊，董老汉财大气粗，恶贯满盈，乡里皆知，可恶还老牛吃嫩草，霸占了她的心上人。自此，他恨透了董老汉，远走天涯，走上反清之路。

韦青凤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她冷目一瞪，说道：“你如今己是官府之人，又不愿为我鞍马坠镫，两肋插刀，韦青凤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她冷目一瞪：“你如今己是官府之人，又不愿为我鞍马坠镫，两肋插刀，说这些轱辘话岂不是一句屁话？”她拨马要走，陶明耿说：“此时，大雪封山，雪夜袭蔡，机不可失，何不先夺窝后打鹰！”韦青凤骑马奔出很远，突然来个回马枪，伸手抢了他腰间的枪在手，说了一声“走！”当即飞身上马。马蹄又踏出一阵红尘飞扬，首奔东南而去。

夜晚降临，月黑风高，寒风似刀，割刮着七里村。夜半时分，董老汉家的墙头上，黑影穿梭，惊动了几条大狗，狗声齐吠，惊动了董老汉。董老汉站在门里大喊：“是哪路英雄好汉，是要钱的吗？有话好说，要钱尽管下来取。”其实，他己经布好了家丁和枪支。他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过了一会，轰隆几声枪响，仿佛是炸起晴天霹雳，惊起院子里女人尖叫声，刺破夜空。家丁纷纷倒下。墙头上人跳下来，拿着火把，到处找董老汉，却不见人影，只听到鸡群惊叫，拿灯一照，发现董老汉躲进了鸡窝里。又是轰隆一声，董老汉倒下了，脑浆迸裂，血溅鸡窝。董老汉的儿子以及家丁死的死，逃的逃；卧室里只有一个人在那儿瑟瑟发抖。有人拿火把一照，惊讶女子的美艳，当即把人劫走。

董老汉家发生血案，引来了口子街的警务所来侦查案子，到处不见了陶副所长，有人却在七里桥洞底下，找到了被人绑住手脚的陶明耿。周凤山委派他负责侦破此案。

韦青凤站在龙脊山的深林密草间，环视着昔日的山头旧巢，眼面前是一座座坟头，其中就有她丈夫闫海音的。突然身后传来了搏斗厮杀声。原来是陶明耿与石牙子打起来了，只因是，从董老汉掠来的美艳女子被石牙子藏在山里，预备留自己当压寨小妾，殊不知，那美艳女子正是陶明耿当年的心上人——尤倩女。

韦青凤将二人一块骂道：“你们男人见了有点姿色的女子，就像苍蝇见不得腥！”她威严地喝道:“别打了！”她转头命令:“石头领，掠来的那女人你保证要秋毫不犯。还给他！”

她对陶明耿说:“不过，她必须留在山里。”

“啊，留在山里？我……”

韦青凤诡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