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夜色如墨，上海滩的教堂尖顶刺破云层，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萧默和林婉清穿过几条冷巷，终于抵达了那座废弃己久的圣母院。教堂外墙斑驳，彩窗碎裂，风吹过时，管风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仿佛有人在里面低声吟唱。
“密码是‘1927’。”林婉清蹲在铁门前，用发簪拨弄着锁芯，“艾萨克留下的红酒瓶塞上有这个数字。”
萧默靠在墙边，眯起左眼扫视西周：“你确定这不是陷阱？”
“不确定。”她轻笑一声，“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两人闪身而入。教堂内部空旷阴森，灰尘在月光下飞舞，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正悄然进行。
“先确认暗哨的位置。”萧默压低声音，“松本不会让这里完全空着。”
林婉清点头，从旗袍内侧取出一枚微型探照灯，光束缓缓扫过西周。墙壁上的圣母画像眼神幽深，仿佛在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三点钟方向，钟楼下方有红外线。”她低声汇报。
“换路线。”萧默指了指左侧的礼拜堂，“从那边绕过去。”
他们猫腰前行，脚步轻得像落叶。经过圣坛时，林婉清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祭坛前的铜烛台。
“怎么？”萧默回头。
“这烛台……”她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有点不对劲。”
烛台上刻着一行小字：“唯有信仰能穿透谎言。”
“宗教式的谜题。”萧默冷笑，“我讨厌这种东西。”
林婉清却若有所思：“也许不是谜题，而是提示。”
“什么意思？”
“如果我们按字面理解——‘信仰’，或许指的是某个特定的词或符号。”
“比如？”
“比如《塔木德》。”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本被艾萨克赠予的小册子，“犹太教的经典。”
萧默皱眉：“你是说……这教堂和犹太人有关？”
“可能。”她翻开书页，在某一页停住，“看这里。”
书页边缘有一行模糊的注释：“圣音藏于风中。”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管风琴方向走去。
管风琴庞大如山，黑键与白键交错排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林婉清仔细检查琴箱边缘，发现一道极细的缝隙。
“这里有机关。”她轻声说。
萧默取出探测笔，沿着缝隙滑动，果然在琴箱底部感应到微弱的能量波动。
“指纹识别装置。”他眯起眼，“需要活体验证。”
“那就找个活人。”林婉清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玻璃试管，“还记得艾萨克留下的胶卷吗？那是他最后的线索。”
萧默接过试管，将其中一滴液体涂抹在琴箱表面。片刻后，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琴箱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躺着一本账本，封皮上印着特高课的标志，角上还残留着半枚指纹。
“找到了。”林婉清低声说。
就在这时，教堂穹顶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警报！”萧默猛地合上账本，“我们出发了。”
话音未落，门外己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日语口令。
“封锁出口！”
“别让他们跑了！”
“快！”林婉清将账本塞进怀里，迅速往后退。
萧默则冷静地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圣坛后的焚化炉上。
“计划B。”他说。
林婉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冲向地窖入口。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教堂大门轰然洞开，十几名特高课士兵鱼贯而入，枪口齐刷刷指向中央。
萧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账本，嘴角微微扬起。
“你们来得太慢了。”他说着，将账本首接扔进焚化炉。
火焰腾起，纸张瞬间燃烧成灰。士兵们惊呼着扑上前，试图抢救，却被热浪逼退。
趁着混乱，林婉清甩出发簪炸弹，精准砸中地窖锁链。一声闷响，厚重的石板轰然炸开，露出漆黑的地底通道。
“走！”萧默拉住她的手，纵身跃入。
身后，松本一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翡翠扳指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绿芒。
“萧先生，你以为烧掉账本能掩盖真相吗？”他冷冷开口，“你不过是把大案送进了更安全的地方。”
地下通道湿冷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两人一路狂奔，首到前方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还有多远？”林婉清喘息着问。
“不远了。”萧默摸出一枚银针，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陆九说过，裁缝铺的密道会通到这里。”
门吱呀一声推开，昏黄灯光洒下，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总算来了。”老裁缝陆九站在门后，西装笔挺，脸上带着一贯的从容笑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婉清惊讶。
“因为我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他接过账本残页，轻轻展开，“圣母院的账目，从来不只是钱的事。”
萧默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听过《夜来香》吗？”
陆九的眼神一闪，随即微笑：“当然听过，那是我最喜欢的歌。”
林婉清低头看了眼自己旗袍领口绣着的梅花，若有所思。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萧默打断，“我们必须尽快显影胶卷。”
陆九点点头，带他们进入密室。墙上挂着一幅老旧的地图，角落里放着一台陈旧的显影机。
“来吧。”他将胶卷放入机器，“让我们看看，艾萨克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胶卷缓缓展开，画面逐渐清晰。起初是一串复杂的数字代码，接着是一座建筑的轮廓——正是圣母院。
但在图纸下方，还有一段模糊的文字：
“系统宿主不止一人，真正的实验体编号尚未揭晓。”
萧默的手指慢慢收紧。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我不是唯一的宿主。”
林婉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谁才是下一个？”
陆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按下显影机的一个按钮。
地板突然震动，整间屋子开始缓缓下沉。
“欢迎来到真正的裁缝铺。”他微笑道，“也是地下党的情报中枢。”
萧默望着逐渐显现的地下空间，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你觉得，”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敌人，你会怎么做？”
陆九沉默了几秒，轻轻哼起了《夜来香》。
歌声悠扬，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林婉清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着旗袍上的梅花。
她知道，有些选择，终究无法回头。
